徐經理的話像一個無形的指揮棒指揮著我,我懷著砰砰跳的心髒,像一個無頭的蒼蠅等公交車、攔出租車,最後終於打上了一個車,火速向外貿局奔去。
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宋佳佳竟然弄傷了山本,她是那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不久前她還哭哭啼啼、六神無主,可是現在她竟然弄傷了山本。事情到底怎麼樣,徐經理沒有跟我詳細說,但是我還是能夠想象的到,飽受屈辱的宋佳佳最終還是無法忍受山本帶給她的屈辱與傷害,就像上個世紀被蹂lin踐踏的中華民族掀起抗日救國的革命風暴一樣,她用暴力來解決問題了。
如果這是在抗日戰爭時期,她完全可以成為民族英雄,可是,這是和平時期,是全民招商引資的時代,她不僅破壞了大好的招商環境,貶損了梧州市的聲譽,傷害了國際友人,更主要的是她違反了法律。法律會判她有期徒刑或者無期甚至死刑?
我不敢想下去,我心頭亂得很。
來到外貿局的時候,發現人家已經下班了。一扇嫩黃色的木頭門緊緊的關閉,銀灰色的門把像隻死去多時鳥的翅膀,冷冰冰、硬邦邦地一動也不動,陰暗的走廊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雖然預測到會是這種情況,我還是失望無力地把整個後背倚在後麵雪白的牆壁上,牆麵透過脊梁傳來陣陣涼意,心就像掉入冰窖一樣。
我自以為已經很倒黴了,可是,楊小飛、宋佳佳、許嬸,他們的命運為什麼是這個樣子?我無法想象他們心中的掙紮,更沒有力量去拉他們一把。我希望世界真的有神仙,希望天上的神仙能夠看到他們的苦難,能夠輕輕地伸出一根手指把他們從火坑裏拽出來。
“我要帶你到世界各地去觀賞......”手機又響起來,在這寂靜的樓上聲音顯得格外的響亮和刺耳。
“喂。”電話裏傳來的具有磁性的聲音讓我整個身體都凝固了。
“喂,是我。”
聽到這個的聲音,我的心莫名的激蕩起來,剛才心中的悱惻纏綿、百味雜陳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心像是被擠幹水分的幹渴已久的海綿,幹巴巴的,隻留有一個個醜陋的縫隙。
“你......幹什麼?”我像一個年久失修的齒輪,又像一個卡了殼的炮筒子。
“你現在在哪兒?我想跟你見個麵,有件事要跟你商量。”邱海華的聲音理性而平和,好像前天晚上扯著嗓子嘶吼的並不是他。
“我......我現在在外麵......”我也冷靜下來,努力不表露出任何的情緒。
“沒有在公司嗎?我到哪裏去接你?”
“我現在在外麵辦事呢,你有什麼要緊事?……如果是你妹妹的事,我們就不要見麵了!”恢複正常的我,心中驀地又竄出憤怒的小火苗。
“如果不是呢?”
“那要看什麼事了,我估計也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我現在很忙,如果是因為你被夏大打的事,我向你賠禮道歉。”
“你還好意思說?蘇小眉!你為什麼讓我背黑鍋?你現在到底在哪裏?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責任心?”
邱海華徹底露出了真實麵目,我仿佛看到他猙獰的樣子。
“好吧,等我從外貿公司辦完事,我再跟你賠禮道歉!夏大怎麼打你的,你再怎麼打回來!”畢竟是人家挨打了,我自覺理虧,氣呼呼地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掛上電話又恨自己沒有出息,邱京華把爸爸給撞死了,我都沒有把他們怎麼的,邱海華隻是被夏大給揍了一頓,還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我竟然覺得理虧。
我怎麼是這麼一個懦弱沒有骨氣的人?
我真瞧不起自己。
整個大樓靜悄悄的,幽暗的走廊裏緩緩流動著冰冷的空氣,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而我的心也抑鬱到極點。
沿著樓梯慢慢走下來,外麵亮堂堂的天地給人感覺稍稍有些暖意。
樓外麵的停車場好大、好空。我抱著臂膀,站在空曠的天地裏,仰頭看著空地中間旗杆上的紅旗被風吹拂的左右搖擺,打發著漫長的中午時光。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聲刺耳的刹車聲衝破耳際,直刺耳膜。
我被嚇了一大跳,順著方向看去,一輛青灰色的轎車霸道地停在不遠處,透過茶色玻璃窗,隱約看見一個身影在裏麵晃動,隨即車門大開。
邱海華一臉疲憊,從裏麵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