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跟你們家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邱京華鮮紅的嘴像要吃人一樣，一張一合，“你快走吧，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你把電話給我，我要跟邱海華說話。”我伸出手，冷冷看著她。當看到她絲毫未動的時候，我拋下所有的理智，嘶吼著喊道：“我要跟邱海華說話！把電話給我！”
也許我的樣子太可怕了，邱京華被嚇得一個哆嗦，把話筒遞給了我。
“京華，我現在正從蘇小眉媽媽家出來，一會兒我就回去，讓她等一下……”
手機剛貼上耳朵，話筒裏就傳來邱海華的聲音，我火冒三丈立即吼起來。
“邱海華！你真卑鄙！你這個偽君子、真小人！呸！你連小人都不是！”
“蘇小眉，是你？你瘋了？”
“我瘋了？是！我瘋了！我蘇小眉被你們這些無恥的有錢人給逼瘋了！你得意了吧？”
“不是，你到底什麼意思嗎？”
“我什麼意思？邱海華，你什麼意思？你背著我打我媽的主意，虧你想得出！我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如果邱海華此刻在眼前，我真想給他三拳，再踹上兩腳。一腔怒火無處撒，我真想把手機給扔了，可手機不是我的。
“喏，給你！”我氣呼呼地衝著邱京華一伸手機，說道。
“錢已經到手了，你可不能再找我的麻煩了。”邱京華接過手機，小心翼翼地說。
又是一股憋屈的怒火衝上來，我無奈地閉上了眼睛。如果我是人猿泰山就好了，非把邱京華給甩出去不行。
富人就是這樣無恥得取得勝利的。
我突然感到疲憊得很。無論怎樣掙紮，都要陷進去，陷入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就像程紅紅。
連生存都談不上，又怎樣去維護可憐的尊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步步捱到家的。當我哭喪著臉出現在媽媽的麵前，卻看到媽媽臉上難得的笑容。
“小眉，咱有錢了。”媽媽臉上每一條皺紋裏都泛濫著笑意。
“媽，那是爸爸的命！”淚水在我的眼眶中打轉。
“所以，我們就得狠狠地敲他們一筆，誰讓他們把你爸爸給害死了？這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一股怨恨從收斂了笑容的臉頰上泛開。
我突然感到有一條看不到的溝壑隻能讓我和媽媽遙遙相望。
“小眉，五百多萬呢！你見過這麼多錢嗎？你想象過你擁有這麼多錢的感覺嗎？我們去國外吧？全世界去旅遊，就像你手機裏的歌唱的，我們到全世界去旅遊！再也不回這個倒黴的地方！我們要開始新的生活！”媽媽蓬鬆著頭發，手舞足蹈，因為過度的興奮臉上的笑容顯出猙獰之狀。
我默默看著她，更多的悲哀一點一點淹沒過來，慢慢的，悲哀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小眉，你說話呀！明天媽媽給你買好衣服，買世界名牌，明星穿什麼你就穿什麼……咱再買輛好車，買甲殼蟲，小姑娘開的，媽媽要讓你過上公主樣的生活……小眉，你快笑啊，跟媽媽一樣笑啊，你傻了嗎？沒見過這麼多錢，你是不是樂傻了？”一行淚毫無預兆地從媽媽滿是笑容的臉上滑落下來。
淚水打濕我的眼眶，我伸出胳膊輕輕把媽媽摟入懷中，她的身體是那麼的瘦小，那麼不堪一握。
如果可以讓媽媽從此從憂傷抑鬱煩躁中走出來，我寧願不要尊嚴。所以，對於錢的事，我不再說什麼。也許沉默是治愈內傷的萬能藥。
而我突然也感到輕鬆了許多，不再糾結於爸爸的死，不再糾結於對邱海華莫名的感情。隨著金錢的到來，我的心仿佛變成了燃盡的灰，再也無力去把握什麼，去堅持、去尋找什麼。
金錢果然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靈魂。
拉著媽媽的手，坐在去往飛機場的出租車上，車慢慢駛離市區，而我的心仿佛也脫離了世俗，變得輕盈而又空靈。
如果不是阿南的電話，我真的以為自已已經不是蘇小眉了。
“小眉，你在哪兒？媽媽來了，今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什麼？”我好像已經聽不懂中國話了。
“媽媽想跟你一起吃個飯，順便定下我們結婚的日子。”
阿南說的是那麼的理直氣壯、理所應當，而我卻徹底蒙了。
“阿南，你說什麼呀？”
“我們的婚約，難到你忘了嗎？我媽媽為了這件事，專程連夜坐車過來的。”原來，此媽媽非彼媽媽。我回頭匆匆看了看媽媽一眼，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