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到我身邊，將幹枯的手放上我的肩頭，滿臉慈祥與憐惜。
“失去軀體的你空蕩著一顆不甘的靈魂漂浮在空中日夜哭泣，有一天祖魯到魂靈界去收集各種千奇百怪的魂靈，發現了你，當時被你高貴的靈魂與犧牲精神所打動，於是把你帶來陰間，帶來之後卻很快又厭倦了你。因為祖魯一直以來都習慣於獨立特性、刁鑽古怪，你聽天由命、懦弱的本性並不是他所喜歡的類型。新鮮勁過後他很快拋棄你了，任由你孤零零飄蕩在冥靈深處。而我遇見你的時候，我正被孟婆牢牢控製，每天都要給她尋找新鮮的心當滋補佳品，身體和精神上備受折磨。你心地善良，關鍵是你有一雙潔白的翅膀，白色那是我心中最聖潔的顏色，也是我一直向往的。在我困難的時候是你的善良純潔撫慰了我。後來，孟婆在閻王爺麵前失寵，而我也擺脫了她的控製，成為了掌管手相的命運女神。你忽閃著白色的翅膀乞求我幫你脫離苦海，尋找生的機會。我去了人間之後，利用機會讓你重生了，所以你就成了我的孫女。”
我從來沒聽說過如此荒唐的故事，眨巴著眼睛，昏昏沉沉的腦袋竟一時轉不過彎來。
“哼，真是可笑，有人為了毫不起眼的白色竟然癡迷到如此地步。”菲兒在一旁哧哧冷笑。
“因為我心中還有良知，不管我曾經做過什麼，那都是為了生存不得已而為之，但我心中對純真、對良善的向往從來沒有間斷過。”奶奶冷冷回答。
“醜女，你真是厚顏無恥，不要在你孫女麵前粉飾自己了！你生前是殺夫的惡毒女人，死了是遭人唾棄的醜女！你的劣跡斑斑、趨炎附勢，怎麼還有臉在自己的孫女麵前談起這些！”孟婆狠狠唾一口，說道。
“是的，我是殺了我的丈夫，但是他背叛我在先，他不僅背叛我，還傷害了我，我已經對他忍無可忍。也許他罪不該死，但如果他活著，我就活不下去，我沒有辦法，隻有殺死他，以求得自己的生！在那樣的社會、在那樣的家庭裏，我一個弱女子沒有任何的活路可走。而在陰間，同樣沒有我的活路。一個背著殺夫惡名的女鬼，受盡了千百次的折磨，下油鍋、遭炮烙，我受盡了各種的酷刑，卻因為沒有錢財不能托生。我隻有在夾縫中求得生存！難到這也有錯嗎？上天既然允許男人主宰女人的命運，上天既然允許弱肉強食、爾虞我詐、殘害無辜，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努力過得更好？！”
說道激動處，奶奶渾身發顫，似乎已經站立不住，隻能扶住我的肩膀作為倚撐。
我無法體會她心中的悲憤或者淒涼，隻是感到心亂如麻。
曾經的我是否也是如此無可奈何，也是屈從於既定的規則，違心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徒留一絲對美好的幻想在心中？
“好！說的非常之好！”菲兒兩手拍得啪啪響，笑嘻嘻地說道：“這個世界本來就如此，隻是你錯就錯在既然要狠下心來幹一番大事，為什麼還要留戀那點白？什麼聖潔？什麼善良？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醜女，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為什麼那麼失敗？敗就敗在你心中對善良的幻想，別看你外表醜得讓人可怕，其實你內心太不強大，這決定了，你徹頭徹尾是一個失敗者！”
奶奶可憐的頭顱無力的垂下來，也許菲兒的話已經擊中了她的要害。可是，我對她們說的這些話並不感興趣，我突然想起最關鍵的問題。
“如果我的前生真的是蝶女，可是與菲兒有什麼關係？”
“被祖魯帶來的靈魂，除了你，還有她。”奶奶從沉痛中驚醒，伸出長長的指甲，指向菲兒，說道：“她是魂靈界千年修成的蟬女，名字叫做可蟬。你們幾乎是同一時間出現在靈魂之神的麵前，說實話，那時的可蟬美豔的無與倫比，靈魂之神第一眼看到她就深深愛上了她。但最終卻選擇了你。因為你是蝶女，你與靈魂之神的結合可以延續他的生命，給他帶來新的生機。可蟬悲傷地返回暗無天日的蟬洞，在你生完孩子死去不久，她也抑鬱而死。所以你們一並被祖魯帶來陰間。一個犧牲了自己，一個被別人拋棄，你們都是同樣的哀怨，在我成為命運之神之後，可蟬也曾經苦苦哀求讓我給她一個幸福的來生，但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官吏而已，我選擇了你，就不會再給她機會。所以，這就是她一直仇恨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