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不再廢話,徑自帶著楚雨風就來到了長樂宮的宮門前。
入眼處卻並無她想象中的奢華,長樂宮整體給人感覺很是清冷幽靜,並不似她進宮路過的那些華麗奢靡的宮殿,此時明明已經臨近巳時,過完早膳而已,但那白玉砌的台階上卻生起了點點露水,隱隱的在那瑩潤水晶般宮殿上有了斑斑駁駁的流光,卻原來是數顆夜明珠鑲嵌在琉璃瓦上,雖是白天,卻也能泛出淡淡柔和的光澤,花弄影,水流輝,水晶宮殿五雲飛,整個長樂宮更顯迷離,高公公讓楚雨風在此等候,隨著一聲傳召,楚雨風才小心翼翼的走進那華露深重的長樂宮裏,進入寢殿,轉過紫金百寶鑲嵌琉璃屏風,一位清豔絕俗的宮裝麗人,正在慵懶的靠臥在金嫩珠香白璧溫的軟塌上,俊眼修眉,顧盼神飛,隻是神情有些萎靡,正是蘇瑜瑾蘇貴妃。
“拜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楚雨風恭敬的對著臥榻上的蘇貴妃行禮,
“起來吧。”很是溫和的聲音,楚雨風抬眼看去,蘇貴妃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以後本宮就叫你雨風吧,難得入宮陪駕幾日,也算散散心,最起碼在長樂宮,不必太過拘謹。”
聽到這話,楚雨風心中一暖,蘇貴妃這話她還是能聽出真假。隻是有些疑惑,她可不認為區區一首曲子就能打動久居高位的蘇貴妃,賞花宴上比她出彩的多的是,蘇貴妃為何獨獨對她另眼相看。像是看出了楚雨風的心思,蘇貴妃微微一笑:
“你一定是在想,賞花宴上為何本宮單單引了你入宮。”不等楚雨風回答,蘇貴妃溫和的目光看向楚雨風腰上別著的血玉笛,緩緩道:
“本宮的笙兒從不肯讓任何人碰觸他的這支血玉笛,但是在賞花宴上他卻贈與你,可見,雨風你必有過人之處的,與其說是本宮引你入宮,倒不如說是替笙兒的未來打算。”她的話剛音剛落,楚雨風敏銳的感覺到蘇貴妃身邊的一個身穿青色宮服的女官倒抽一口涼氣。
楚雨風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閃動著些許精光,但還是對蘇貴妃說明了司徒冉笙是把血玉笛做賠禮,看著蘇貴妃還是不變的表情,楚雨風趕忙又道:
“秦王殿下不過是把雨風當作普通友人,娘娘多慮了。”
但是蘇貴妃卻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傳喚了一個清秀的宮女過來,轉身對楚雨風說道:
“雨風,這是我身邊的宮女紫冉,這幾日,就讓她且跟著你吧。宮中的事宜她會告訴你的。”又對紫冉吩咐著帶領楚雨風去偏殿住處,楚雨風謝恩後,就跟隨紫冉退了下去,蘇貴妃撫了撫額頭,像是有些困乏,楚雨風回頭正好看到,有些奇怪,此時正是還不到晌午,為什麼蘇貴妃看上去精神卻有些恍惚,如果楚雨風多停留一些時間,或許她會看出些什麼,就在楚雨風走後,蘇貴妃身邊的女官連忙捧過一副香爐,那幽迷的香味讓蘇貴妃瞬間驅散疲倦,她把臉貼近香爐,輕嗅著那勾人魂魄的香氣中,像是沉浸在夢中一般,口中喃喃道:
“青梨,本宮原瞧雲妃是個害羞膽小的,沒想到竟然調得一手好香,這芙蓉香又快點完了,趕明去雲妃那在討些才是。”
而身邊的女官青梨臉上閃過一絲詭異,口中卻恭敬的回應道:
“是,娘娘。”
聞了會那芙蓉香後,蘇貴妃已經神采奕奕,不由得自然自語:“剛才的楚雨風看著倒是個清秀漂亮的小姑娘,隻是年歲小了一些呢,等她及笄,大概還要一兩年吧。”而青梨聽到蘇貴妃這話,臉色閃過一絲憤恨嫉妒,卻被她很好的壓製下來:
“娘娘,殿下仙人之姿,隻怕也不是年歲尚小的楚小姐能迷住的,那楚小姐不也說了,殿下隻是賠了一份禮給她而已,娘娘何必這麼對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這麼上心,何況,楚小姐的家室也不是世宗大族。殿下不過一時興起罷了。”
蘇貴妃聽到這話,轉頭淡淡的看向青梨,到讓青梨心中一緊,生怕蘇貴妃看出什麼,不自然的說道:“娘娘為何這樣看奴婢。”
“青梨,楚雨風縱然身份不比金枝玉葉,但是她好歹是當朝正三品官員的嫡出女兒,不管正妃位置是誰,這側妃位置她還是當得起,不該妄想的,是那些擺不清自身位置的女人罷了。”這話說完,蘇貴妃本來溫和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讓青梨嚇出一身冷汗,卻不敢再多說什麼,她怎麼忘了,縱然蘇貴妃已經漸漸精神大不如從前,但她畢竟是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娘娘,皇上最寵愛的女人,手段豈非她一個小小女官所比。想到此,青梨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去看蘇貴妃的眼睛。而蘇貴妃卻沒有在說話,扶著微痛的額頭,心下也很奇怪,為什麼自己精神氣越來越不好,連皇上看她這麼萎靡,來她這的次數雖然還是最多,但是已經不如當初,越往深處想,頭越發疼痛,最近越發頻繁,隻得吩咐青梨把香爐拿近,嗅著那迷離的香氣,蘇貴妃慢慢睡著了。而那本低下頭的青梨,看向軟塌上的蘇貴妃,嘴角泛起一絲陰冷的笑容。
而在偏殿的楚雨風,她並不知曉,無形中,她已經卷入了一場後宮中腥風血雨的陰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