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言。”景一諾小聲喊他的名字,給他使眼色,她有些話想跟他私下說。
厲言揚唇一笑,早已猜到景一諾所有心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跟某位仁兄不一樣,說出來的承諾就做得到。”
他每次說話總提到淩肅,淩肅氣惱不已地開口,“你在故意跟我作對。”
“我的確在故意跟你作對,你能拿我怎樣?”厲言故意拿出孩子氣的說法,直白任性地進行攻擊。
就像一個武林高手對峙一個幼兒園孩子,他有足夠的任性資本,哪怕他躺著不動,對方都不能奈何他半分。
麵對這樣赤果果的鄙視與嘲諷,放在誰身上都無法忍受,更何況還當著淩肅最愛的人的麵,厲言現在侮辱淩肅,就像把他的尊嚴揉碎了踩進泥裏。
“你!你可真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除了跟我作對你沒有半點本事,你別以為你有你爺爺罩著就能為所欲為,隨隨便便摻和別人的家事,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淩肅心髒幾乎要爆炸,可是他打不過,地位又低了太多,根本不能拿厲言怎樣。
口頭上的叫囂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淩肅不能奈何厲言半分,隻能口頭上占點便宜。
可是厲言根本不為所動,他長身玉立,身姿挺拔,在這一瞬間他的沉穩隱忍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沒有爭吵沒有回擊,而是完完全全選擇了無視,轉身禮貌謙和地對景盛宇和曹蓉芳,微笑示意,從胸口的口袋裏拿出以防萬一準備支票簿和鋼筆,在紙張背麵寫下一串字跡再簽上名字。
景一諾整個人都萬分緊張,盯著厲言俊秀飄逸的字體,內心五味雜陳,一句話說不出。
“叔叔阿姨,爺爺現在病著,等過幾天他病好了我就跟他說這件事,這裏是我的保證書,我會盡快實現我的承諾。”厲言將那張薄薄的支票紙張雙手遞給景盛宇。
“厲言,你……”景一諾是聯係兩方人的紐帶,可作為至關重要的人,她卻無法在此時說些合適的話。
厲言把人情做到了這個份上,甚至連保證書這種東西都寫了出來,景一諾不能再拒絕,可她虧欠厲言的越來越多了,欠了別人的,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厲言衝景一諾溫和微笑,輕眨右眼,讓她放心,他轉身就又換了另一幅態度,沒有半分感情地說道:“你們請出去,別打擾別人休息。”
淩肅被侮辱至此,心裏萬分不甘,衝動上前要動手,蘇婉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拚命對他搖頭,眼中滿是懇求之意。
淩肅本就沒有勝算,想動手不過是要維護最後的麵子而已,蘇婉攔住他,不讓他動手,無疑給了他一個慫下來的機會,他略一皺眉,舉到頭頂的胳膊就鬆懈下來。
“好,我聽你的,咱們回家。”淩肅狠厲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後停留在默不作聲的景一諾身上,狠狠瞪她一眼,拉起蘇婉的手,大步離開景家。
他們走出門去,背影滿是失敗者的頹喪與惱怒。
景一諾握了握拳,這才發覺自己掌心全是黏膩的汗水,心髒也像得了某種病症又突然好轉,一種揮之不去的壓迫感突然間消散,她眼前清晰的景象驟然間被黑色遮擋,腳下虛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