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言開車還未到家外麵天色已經黑了,來回車輛穿梭而過,對麵呼嘯而來的車子燈光明亮,有一種不真實感。
厲言聽著導航冰冷的機械女聲提示,突然間心煩意亂,趁著等紅燈的時候,趕忙重新設定目的地,不打算直接回家了。
他在路邊的水果店停下,看到他們店裏的山竹不錯,買了兩箱子放在車子後備箱裏,隨即開車繼續往景一諾家裏趕去。
景一諾剛洗完澡,換好睡衣,趴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玩手機,隨手翻看朋友圈。有曬車的,有曬狗的,曬貓的,就連曬孩子的都不少,可是景一諾太懶,懶得去曬任何東西,也覺得沒有必要。
她的手機卡了一瞬,隨後跳出通話界麵,有人打電話過來了,景一諾看一眼屏幕上的名字,並不想接通。
長時間沒人接通,電話自動掛斷,但是很快厲言又播了一次,景一諾猶豫著接通電話。
“一諾,快把門打開。”厲言語氣都是快活的,就好像剛剛經曆了異常開心的事情。
景一諾整個人都有些疲憊,撩了撩掉落在被子上的濕漉漉的頭發,“為什麼要開門?”
厲言腳下放著兩個挺沉的箱子,急著見到景一諾,並未聽出景一諾語氣之中的疏離,仍舊急切地催促著開門,“別鬧了一諾,我就在你家門口呢,快開門。”
那場極為尷尬的晚餐場景還在景一諾腦中盤旋,她廢了那麼大的勁去討好尹舜凝,結果被厲言生生毀掉,“厲言,我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麼?打我一巴掌再給我一個棗吃,我又不是你養的狗,做不到揮之即來招之即去,你別再煩我了,我不想見你。”
“一諾……”厲言滿麵笑容突然之間被冰凍在臉上,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那麼開心地跑過來,隻會被景一諾狠心潑上一盆冰冷的水。
景一諾打開了話匣子,繼續說道:“厲言,我搞不懂你在做些什麼,你口口聲聲說要追求我,可你卻總跟我保持距離,你從不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我需要猜你的想法,猜你的心情,我很累,我也不願意再這樣下去了。
昨天晚上,舜凝離開之後我想了很多,你的確是愛我的,但你的愛太霸道,你並不在乎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這樣的愛我承受不來。”
厲言拿著手機呆愣愣地站在景家門前,靜靜地聽著景一諾所說的每一個字,不反駁也不爭辯。
他前段時間被厲翔的步步緊逼逼昏了頭腦,現在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他傾聽著自己心愛女人的心裏話,去理解她的想法。
等到景一諾不再說了,厲言深吸一口氣,用最溫柔的聲音跟她道歉,“對不起,一諾,是我的過錯。我以後一定改正,隻要你問我,我一定全盤交代。”
父母死後,厲言再沒有能交心的人,他必須學會忍耐,學會保持沉默,把自己的心事牢牢地藏起來,以至於養成了習慣,很多想法在他腦子裏盤旋,但是他卻從未開口跟景一諾說過。
在他眼裏,景一諾的想法與需求是厲言的標準答案,他對自己的做法不進行任何解釋,“我們產生誤會的時候我做了懦夫,我不敢去麵對,我害怕失去你,一諾,我以後會把我的心事都告訴你,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想辦法滿足你,一諾,求你再給我個機會吧,一諾……”
景一諾聽著耳畔的聲音,鬼使神差地走出自己的房間站在家門口,盯著監控設備中厲言急切的麵容,她打開了第一扇門,隔著防盜門靜靜地站在厲言麵前。
“一諾!”厲言焦急的麵色中湧出幾分喜色,撲在安全門前,抓著結實的鋼筋鐵骨。
景一諾無動於衷地平靜站著,麵無波瀾地注視著厲言的臉,“我體會過你所不知道的絕望,我不會再犯傻。”
景一諾重新活過來的時候告訴自己,愛情隻是人生一部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不再強求。
她的目光在厲言英俊的麵龐之上逡巡,看著他那雙有些紅腫的眼睛,看著他變得粗糙的皮膚,以及厲言額頭上冒出的一顆痘。
厲言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好,心情焦躁,晚上睡覺總是失眠,翻來覆去到淩晨三四點才能睡著,睡著了也會不停地做噩夢,每次都被驚醒。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夢見景一諾離他而去,和旁的男人親親我我。
厲言胳膊從防盜門中鑽進去,費力的去抓景一諾的手,景一諾抬手狠狠拍在了厲言手背。
啪的聲,厲言手背上猛然一疼,他悻悻地將收回手來,自嘲苦笑道:“我太心急了。”
景一諾賭氣一樣將厲言塞在防盜門縫隙裏的胳膊給推出去,隨後將門打開,一聲不坑地轉身走到客廳沙發邊,雙手環胸,低著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