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達最終義無反顧的離開了渝市。彼時的徐青尚不知道,她麵臨的並不隻是稍稍好起來的人生。
周海平開車很穩,速度也很快,和他謹慎的性格一致,但是他並沒有一路開到洹州去,他們在距離渝市最近的那個服務站下了車。
當時周海平從駕駛座處轉身對吳城樹:“我先下去準備。”
吳城樹點了點頭,周海平下車前落在徐青身上的那個目光裏,有那麼一點意味深長。她瞧見周海平下車後,朝不遠處的一排倉庫裏走去,那裏聚集著三五個人,見周海平過去,很恭敬的點著頭,遞上香煙。
周海平這個人給人感覺很安靜,城府頗深,他臨走前對吳城樹話的語氣似乎與以往不同,徐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繃得太緊敏感了些,但此時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讓徐青覺得詭異。
吳城樹坐在徐青側麵的位置上,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稍稍醞釀之後,還是開口道:“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我希望你聽到我接下來的話,不要驚訝也不用懷疑。”
“嗯!”徐青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我不叫程樹,我姓吳,吳城樹。”他完一句便去看徐青的表情,她隻是微微索瑟了一下瞳仁,並沒有被隱瞞欺騙時的憤懣。
吳城樹接著:“你即將要去的地方並不是洹州,而是晏州。”
這次徐青倒是不由自主的皺了眉,但是很快便自我平靜下來,她:“沒關係,洹州或是晏州對我來無關緊要。”洹州、江州、晏州,俗稱國內商賈三角洲,位置相鄰,像鼎之三足,徐青唯一可能計較的是,洹州屬於省城,晏州則是省外。但對於她本身來,這些都已無所謂。
“雖然是我父親收養你,但簽合同的人是我,你知道我隻比你大十幾歲,不可能收養你這麼大的女兒。”吳城樹和徐青不約而同笑了一下,雖然吳城樹的笑隻表現在冰塊臉上的微微暖色,但已經是徐青見過最動容的表情了,徐青“我理解。”
“但是我父親收養你也有很大的麻煩,他名下涉及到的事情很多,僅是手續和股權變更就要大半年時間,上次回去和他商量之後決定把你收養在我舅舅名下,但那隻是名義上的,你人仍然和我們一起生活。”
徐青在腦子生硬的轉了幾下,其實她並沒有聽懂全部,但她聽明白了一個大概,這些她其實都是沒計較的。她隻是在想自己應該稱呼周海平或是吳城樹什麼,她見吳城樹等待似的瞧她,她:“這些也沒有關係。”
吳城樹不由專注的看了她一會兒,最後他沒看出什麼不妥,徐青一直神情鎮定的坐著,比他預想的“大費口舌”來的簡單又輕鬆。吳城樹點了點頭,了句“下車”,便率先從側麵下了車。
周海平的方向,幾個人瞧見吳城樹從捷達上下來,便紛紛有所動作。不一會兒庫房裏便開出兩輛一模一樣的轎車出來。徐青腳步突然頓了一下,汽車的牌子她認識的不多,但這一種恰在她認知的範圍,因為渝市最有錢的開發商也開了這個牌子的車,那車從他們區邊上開過的時候,街坊鄰居都會“哇哇”的叫著,喊“瞧,大奔。”
徐青不由朝吳城樹的方向打量了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跟著他鑽進了車裏,這一次是另外一個人開車,她仍然和吳城樹坐在車後座,周海平卻坐進前麵的那輛車裏。
車子平緩的駛出去,寬闊的車廂裏氣氛安靜,吳城樹的腿上放了一台筆記本電腦,手指不時在鍵盤上敲著。徐青他們學校的語文教研主任也有一台筆記本電腦,但她從來都沒近距離看過。徐青盡量讓自己的目光少一些落在新鮮事物上,作為一個受過教育的現代人,不去探聽別人的隱私是最基本的修養。
車行了幾個時,吳城樹的動作狀態始終如一,徐青卻是十分疲倦了,她好幾都沒好好的睡過一覺,現在雖然對未來充滿惶恐,但也抵不住安靜空間襲來的強烈困意。假如幾個月前有人告訴她,今她會離開渝市,坐在一個大奔裏,身邊還坐著一個完美的精致男人,她絕對不相信。可是此刻,她感受著那種奇妙的安全與輕鬆,聽著手指與鍵盤的律動,是真真切切的毫無防備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