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回到樓上,越發的惆悵了,問一邊安安靜靜篩茶的銀華:“你說如果嫁給皇子,要是兩個人過得不好了,能不能奪休呢?”
銀華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咳嗽了半天才平靜下來,初晴翻著白眼看著她,那個眼神就是,你至於嗎?這麼好好的問你話,你也會被嗆住。
銀華吭哧了好一會兒才說:“大概是不可以吧,古往今來也沒有聽說過。皇家除了廢後,廢妃,從來沒有聽說過妃子能將皇子休棄的。”
初晴歪在床上杵著自己的下巴,有點無可奈何,螢光水潤的花瓣一般美麗的嘴唇說出了讓銀華哭笑不得的話:“今兒那樣的黑炭頭,我半點都不稀罕,他那雙眼睛惡狠狠的,他不休我我都會休他,總有一天我要當麵告訴他,要是真的不幸嫁給了他這種人,我哪怕拚上一死,也要奪休的。”
她是被那眼神給氣到了,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自己現在和他都沒有什麼相幹了,還那麼嘲笑自己幹什麼?
銀華歎道:“好小姐啊,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同他本來就沒有什麼了。你現在這麼年輕,又不大又不老,而且嫁給誰也是嫁,別當回事兒就好。”
初晴笑言:“刺中了你的心肝兒,你難受了是不是?我隻不過隨便說說罷了。”
銀華嚇了一跳:“小姐,這玩笑以後再不能開了,說不得的,我算是個什麼東西呀?讓人知道可不得了。”
初晴納悶:“你好歹也算是個女官,總是比我要強多了吧,我現在都是個平民百姓呢,雖說父親封了候,母親也是南國夫人,共享有祭祀地五百畝,可那與我有什麼相幹?我就是個民女啊!”
初晴無比沮喪,一下子從床上彈跳起來,跑到通廊上去,看著遠近的琉璃瓦發愣。
她倏忽一笑:“我倒是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寺廟與宮殿的設計和叫法很像,連牆和瓦的顏色都是一樣的,規模也是這般宏大,怪不得皇宮叫廟堂!”
銀華嚇死了,正在碾著的幹茶葉子一下子濺出去一大片,她聲音有一點發抖的說:“小姐再不要說話了,我們出來本來就是來教你的,這下子要是讓人聽見,我們可不是屍骨無存了!”
初晴笑看她一眼:“娘娘就沒有真的想要我學會規矩,要不然怎麼會派你們兩個小的來,必定會找兩個姑姑,三四十歲的,我現在也顧不得你們,大家夥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銀華想說娘娘是認真的,可真的是認真的嗎?明明知道自己說出來也是說瞎話,娘娘也就看上這位長得好,並不十分的丟麵子,一個普通妃嬪的兒子不要的姑娘,她又怎就會真心的喜歡,現在也就隨便這麼擱著,給天子看看罷了。
如果初晴不知道還罷了,她心裏清楚著,就更加難受,上下左右都不是,叫她怎麼可能安下心來。
晚上的焰口才是真正的考驗人,上千個夫人小姐們一屋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大殿裏,外麵也坐滿了人,夜色淒涼,隻有放焰口的法器和出家師莊重的念咒聲,手印繁複,看得人打瞌睡。
初晴並不相信這個,但中途她出來一次更衣,遠離大雄寶殿的時候,隻感覺風聲嗚咽,薔薇花牆那一邊,好像有女人嗚嗚咽咽的哭聲,竹葉被晚風吹的沙拉沙拉的響,仿佛真的有千軍萬馬來領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