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月光流水似的灑在了米色的床頭。
我抬頭看向了窗台,幾株月季在那搖曳生姿,夜涼如水,我下了床,身上的月白色的真絲裙光滑而冰冷。
我拿起手機,給閆禎打了一個電話。
過了會兒,那頭接起了電話。
低啞的聲音傳來,透著幾分疲憊。
“嗯?”
“明天一早,我去接你。”在那個梅花鎮。
“還沒睡?”
我應了一聲,那頭閆禎沉默了會兒, 道:“在家等我。”
電話掛斷了,我覺得有些悶悶地頭疼,過了會兒,就睡了。
迷糊中聽到了門開起來的聲音,我睜開雙眼,男人入了浴室,洗了一個戰鬥澡,就攔腰抱著我,趴在了我的耳朵,道了一句。
“你以前生活的小鎮很美。”
我聞言唇角微勾,趴在了枕頭上,道:“梅花鎮有你認識的人?”
那碰觸著我後背的胸膛明顯地一僵,他道:“嗯,已經死了,我隻是去看看。”
死了?
我詫異回頭,閆禎低下頭去,對我道:“嗯。”
閆禎似乎並不想多說,我深吸了一口氣,道:“在哪兒睡的呢?我喊你回來,困嗎?”
閆禎忽然收緊了扣在我腰上的手。
“隻要是你喊我,多遠我都會回來。”
我安心地眯起了眼,歎了一口氣,道:“老公,我困。”
“睡吧。”
那一夜,我似乎沒做什麼夢。
可天亮的時候,我還是被噩夢驚醒。
我夢到我爸來找我,他說,能問我能幫他洗脫冤屈嗎?
他問我,為什麼要任由別人這樣誣蔑他?
我夢到我爸被人從高樓上推下來,薑榮卻在說,“就算我推你又能怎麼樣,人家隻會覺得你是咎由自取,是你受賄,你這輩子都洗不白。我會借用你的死拯救盛宇,我會讓你女兒成為我們家的墊腳石。你沒得選,沒人會聽信你的話,你就算叫破喉嚨說你沒貪汙過,你以為誰會相信你?”
我尖叫了一聲起來,胸口因為心髒狂跳而一陣一陣地抽疼。
我爸爸的臉,痛苦墜落的瞬間,以及粉身碎骨的那刹那鮮血湧出的畫麵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
我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忍不住捂住了臉。
眼淚從指縫間溢了出來,閆禎早已經離去,我茫茫然的拿出手機給我媽打了一個電話。
“媽。”
“你今天這麼早起?”
我看了一下手表剛好六點。
“一大清早給我打電話幹嘛?”我媽狐疑地問了我一句。
我……
“你不會是和閆禎吵架了吧?”
“我沒有,媽……我……”
“哎,我不和你說了, 有電話打進來。”我媽匆匆掛了電話,我那些話全部梗在喉嚨口。
那頭傳來了嘟聲,我緩緩地掛了電話。
為了爸,我不應該原諒李夫人,我應該揭露她的醜惡。
可這麼一說,我和閆禎將何去何從?
那畢竟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思辰醒了,他扒拉著兩隻小手,笑眯眯地看著我,兩腿一蹬一蹬的。
我給他換了尿不濕,喂了奶後,就帶他下樓了。
客廳裏頭,閆子康坐在沙發上,正收拾著書包,他低著頭,忽然背對著我,拿起書包轉身就要跑出去。
我看著閆子康的背影,忽然想到了洪水猛獸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