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醒的,天色比往日都要來得陰暗,窗外甚至還下起了小雨。
冬日裏連綿的細雨,冷得讓人寒徹心扉,縱使別墅裏溫暖如春,玖月還是覺得徹骨的冷。
她起身去洗澡,疼痛從下身傳來,她咬著牙下床,上了樓才發現程然根本沒去上班,他穿著家居服在廚房,聽到腳步聲轉過來看著她。
四目相對,卻隻覺無話可說。
她冷著臉垂下眼,他扯了個勉強的笑容,“我準備了早餐,你是想喝牛奶還是果汁?我做了煎蛋和三明治,你想吃什麼?”
她沒說話,他討好的話語讓她難過,可她卻不知該如何回應他。
她覺得他們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場傷痛。
或是考慮消化不掉的後果。
十二年前陌路的那一晚在眼前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眼前,她的心針紮一樣疼。
程然定定的看著她,他好似從未見過她如此痛苦的樣子,即便是曾經他們別離時,她躲在角落哭成了個淚人也沒有如此刻一般。
眼裏寫滿了悲涼、痛苦和掙紮。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他自己。
他垂著頭拿起桌上的電腦,“早餐在鍋裏,果汁在桌上,牛奶在保溫杯裏。”
說完,他落寞的朝三樓走去,二人錯身的時候,玖月忽然出聲,他的心微微一顫。
“等等。”她的聲音沙啞得讓人心疼,卻也讓他膽戰心驚。
“告訴我,是誰,為什麼?”
愧疚層層疊疊的包裹著他的心,幾乎到了讓他羞於啟齒的地步,可他還是垂著眼咬了咬牙,“……李童,拍下了你帶喬文謙回家吃飯的照片。”
玖月微微一怔,難以置信的抬眼看他,“我帶喬文謙回家吃飯的照片?”
他沒說話。
嘴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她的眼眶驟然就紅了,她快步朝著浴室走去。
不爭氣的眼淚邊走邊掉,她難過得喘不過氣來。
事到如今,在他知道了所有事之後,他還是用這樣的語調對她說,李童拍下了她帶喬文謙回家吃飯的照片。
她以為他至少會有一絲揣測或猶豫。
可是,完全沒有,他毫不猶豫。
他相信的人不是李童,他相信的是照片,到了此刻,他仍然覺得照片上講述的故事是她帶喬文謙回家吃飯!
她還沒開口解釋他就已經為她定了罪。
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解釋,他早已在心裏認定了事實!
那麼,她也沒有再解釋的必要了。
從那天開始,他們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程然把大床讓給玖月,在三樓露台鋪了個榻榻米,他白天在公司裏坐立難安,下班的時間也比以往都早,他習慣了回家在花園裏等一會兒,直到在別墅裏看見玖月的身影才會放下心回家。
他很怕哪天回到家麵對的是一所空空如也的房子,她的人和物都消失不見,就像她從未來過一般。
玖月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她的病已經很久都沒那麼嚴重了,她加了藥物的劑量,整日裏都昏昏沉沉,她不是沒想過重新搬回公寓,她隻是不想麵對家裏那些煩心事。
雪莉來了好幾條信息,媽媽去公寓找了她幾次,雪莉都以出差的明目為她擋了。
程然最近回來得很早,偶爾她精神好的時候會提前做好飯,然後回到臥室裏。精神不好的時候她會睡一下午,醒來後晚飯會擺在空無一人的桌上,他的手藝很好,可是她卻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