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八天八夜 下(1 / 3)

寇仲長身而起,左手一揮,撈著一枝不知由那裏射來的冷箭,沿牆頭朝主城門方向走去。

守城軍民正在來回奔走抗敵,人人眼睛血紅,腦中似是隻有一個簡單的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把來進犯的敵人堵住和殺死。

牆頭上伏處處,殷紅的鮮血不住添加在變得焦黑的血跡上,但誰都沒空閑去理會。

上密雲重重,星月無光。

牆頭火把獵獵高燃,染得一片血紅,眼前所見有如人間地獄。

假若沒有記錯的話,現在該是夏軍大舉攻城後的第八。

敵人的兵力遠超狼騎兵,又對其他城門假作佯攻,以分散他們的兵力。

寇仲不眠不休地指揮著這場慘烈的護城之戰,到剛才實在支持不下,才假寢半刻,豈知一下書就睡了。

戰鼓驟響,他已有點分不清楚來自何方。

今趟又是擂木撞在城牆的聲音,腳下似是搖晃了一下。

一座樓車剛在前方被推得傾跌開去,連上麵的夏軍倒在城外地上,也不知跌傷壓傷了多少人。

寇仲搖了搖頭,走上城牆,筆挺地傲立牆頭,俯視城外遠近形勢,大略了解一下敵我情形後便不斷通過傳訊兵發出各種命令,一派指揮若定的統帥氣度。

他身上染滿鮮血,恐怕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那些血是自己的,那些是來自敵人的。

箭矢雨點般交射。

南宮望來到寇仲身旁,寇仲朝他瞧來,眼內滿布紅筋。止住了想要行禮的南宮望,寇仲沙啞著聲音道:“這次麻煩了,恐怕捱不過今晚了。”

指著遠處道:“那邊的城牆被撞破了一個缺口。我們全賴沙石堵塞著,犧牲了很多戰士,我看劉黑闥快要親自出手了。”

南宮望道:“婦孺不是全離城了嗎?我們為何還不撤走。”

寇仲苦笑道:“羅成那邊仍然沒有任何消息,你要走便走得成嗎?不要看現在人人奮不顧身。隻要撤退命令發出去,包保他們精神會馬上鬆懈,八八夜啊,即使是鐵打地,也都溶了,可他們竟然堅持了下來。如果此時精神一送,必然會亂成一團。更何況我們和夏軍已結下解不開的血仇。在他們乘勝追擊下,我們隻有全軍覆沒的分兒。現在隻有比比耐力。看誰捱不下去,唉!照看都是我們捱不下去居多!畢竟,狼騎兵戰士,也是人啊。對於你們,我。服了。對於羅羽,我,服了。”

南宮望沒有謙虛,因為寇仲地話關係著狼騎兵的榮譽,這榮耀,是不容任何人抹殺和謙虛的。縱目四望,守城的狼騎兵。在對方日以繼夜地猛烈攻勢下。已變成傷疲之師,若一旦被敵人突破缺口。攻入城內,由於雙方仇怨甚深,敵人勢必見人便殺。在這種情況下,以寇仲的性格,和幽洲軍人對於同胞百姓的眷戀。怎都做不出舍他們而逃的事來,最後結局就是一起壯烈殉城。寇仲的話就是這麼個意思。

寇仲接著咳個不了。

南宮望助他搓揉著背脊道:“你是否受了內傷?”

寇仲點了點頭道:“剛才又來了幾個高手,給其中一個抽冷書打了一拳,不過他的頭卻給我割了下來。咳咳,嗬嗬,我想,我也染上了你們的毛病,就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嗬嗬,咳咳……”

此時有人倉皇來報:劉黑闥地主力大軍移動了。

寇仲心中叫苦,硬著頭皮登上哨樓,何冰、馮青都在那裏,人人臉色凝重,但沒有任何人膽怯。八八夜的戰鬥足夠讓人忘記除了戰鬥外的一切,不過,狼騎兵的戰士,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他們,是驕傲的狼騎兵。即使是死,他們也是驕傲地。

攻城地都往後撤開,讓新力軍作新一波的強大攻勢。城牆外的原野骸遍地,似在細訴著這八八夜來慘烈的攻城戰。

廣闊的城野火光點點,漫無邊際。

戰鼓號角齊鳴,馬蹄車輪聲,響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