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嚴厲而和藹的馬老師被車撞了。這是距中考還剩14的事,事故。
馬老師躺在醫院裏,像一江幹涸的春水。她瘦弱的身軀,愈顯得憔悴。馬老師曾用自己赤誠的愛心嗬護著馮華即將崩潰的內心。
連與老師作對出了名的巴大膽,對馬老師也敬畏三分。
同學們看著奄奄一息的馬老師,淚流滿麵。
馬老師的寶貝兒子今年第二次參加高考,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命運難料,不知還能不能順利高考。馬老師的丈夫今年剛剛失業,真是禍不單行。他們一家正麵臨最慘的困境。
在微弱的燈光下,鄭茂想著敬愛的馬老師,不禁力量倍增,勇氣從內心深處冒了出來。他沒敢去醫院,去看馬老師的臉,她是也隻能是植物人了……
馬老師再也不能像平時那樣捍衛自己的學生,再也不能發出純粹而真的微笑。她的靈魂去了國,而肉體在這裏受難。
護士這時換了輸液的液體。馬老師的母親腫著眼睛陪伴著她,她的兒子、丈夫也守護在原地,床邊堆滿了數之不盡的禮品……
離校多的郭霸同學也來了。
鄭茂看郭霸臉上全無一絲悔意,又轉念一想馮華的淚花,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巴大膽摟住郭霸,了句悄悄話:“霸哥,我爹是校長,不會給你記過的……”
郭霸衝向前去,非常禮貌地鞠了一躬,“馬老師,還認得我嗎?”馬老師呆滯的眼神正上下打量,她傻笑著艱難地發聲:“不……認……得……”
馮華看看馬老師,沒有傻笑,他哭得,死去活來……
熱的毒火燒烤了寒酸的內心。馮華在吃雪糕,在光化日下。甜甜的味道滑進內心,在心海蕩漾。
他像是以這種快樂來抗衡心中無法逝去的悲傷。巴校長號召大家迎難而上,勇奪第一。唯分數論、唯升學率的急功近利使巴校長大失民心。因為錢,名牌老師和巴校長也矛盾重重。
班主任表麵對校長點頭哈腰,背地裏卻不知罵了他千遍億遍。
馮華今多吃了一個雪糕,雪白的雪糕像雪花,像雪人,像雪原……在地間存留。
在同學們都以馮華為英雄的時候,馮華的行為令同學們萬分失望。
當同學們都討厭郭霸的時候,馮華不計前嫌,挺身而出。
在星光彌漫的晚自習時分,他終於出真相:“我……是…………偷……我……媽……病……了……”
那晚,馮華的奶奶才告訴了他真實情況。麵對真相,同學們驚心動魄。馮華從家裏麵拿來同學們遺失的寶物,大家感到了闊別多年的興奮。
後來,馮華跑到的理發店理了個光頭,以示謝罪。
鄭茂吃雪糕的時候,總會想起馮華的依依往事。
熱到一定程度,冷就到了。
在即將中考的日子裏,鄭茂也隻能從苦悶中釀出一點詩意,僅此而已。
馮華也不吃什麼雪糕了,常常哭著愣著,像木乃伊一樣。
郭霸和魯花花已經徹底分手了。
班主任的信念與日俱減,他總是像餓狼一樣待在講台上,偶爾也數數錢。
早上晴,是闊別多年的“晴”。鄭茂漫步在麥地裏,在枯樹下唱歌。空虛和充實像是變幻莫測的蒼穹的雲,肆無忌憚的野車從土路上飆過,塵埃滿,黃沙起舞。
他大罵著野車司機,大跨步向學校走去。
馮華和鄭茂走在校園的野徑,一排排老樹聳入雲霄,蒼勁挺拔,光一點一滴地滲透,野草在一波一折中成長。一隻流浪貓映入了馮華的眼簾。馮華看著傻貓,倍感親切。
突然,傳來郭霸的聲音:“馮華,回來打掃衛生!”
馮華依依不舍地將貓送回大地,他撓撓頭,光禿禿的,沒有頭發。他看見傻貓蜷縮在大樹底下,熱得直叫,胡須鬆開,大腦耷拉,眼微閉,要睡著了。
鄭茂拍了拍馮華的肩膀,詩意地走在了夕陽裏。
鄭茂和馮華道別後,便徐徐地向家踱去,他的背影裏藏匿著月影樹影般的迷茫。
鄭茂夢見了馮華:老人給馮華蓋上棉被,馮華在魯花花腿上依偎,仙人給馮華端上了喜酒……巴大膽揮著大刀向巴校長砍去,郭霸站在高層樓頂縱身跳下,魯花花開槍自殺,班主任不心掉進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