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種莫名的感覺將燕燕喚醒。微微張開睡衣朦朧的眼,一簾在陽光中透著赭紅的帷幕和身體傳來的陌生酸痛感,令她想起昨夜。
她趕忙緊閉上眼,不料卻聽身側傳來一聲輕笑。
意識陡然清醒,她張開眼轉過身。
迎接她的,是耶律賢清澈幽邃的雙眼。冬日的朝陽由高窗映入,經厚厚的紅色帷幕過濾成亮麗的粉紅色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比往日更加神采奕奕,雙瞳也比往日更亮更深。
雖然她一向大膽不拘,但經過昨夜,驟然麵對他深情的凝視和溫柔的笑容,她仍然感到很不好意思,本想說點什麼化解尷尬,可腦袋裏一片空茫。隻得倉促地拉過被子蓋至下頜,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以躲避他灼熱的目光,卻發現與自己相反,他已經衣著整齊,連平日上朝才用的龍紋金項也已經佩戴在胸前。
“喔,都這麼晚了嗎?”她驚訝地坐起,柔軟衾被倏忽滑落,身上一涼,她嚶嚀一聲,驚慌地抓住被子躺倒回去,脹紅了臉問:“我,可從來沒這麼晚起過!”
將被子替她拉好,耶律賢笑道:“是我的錯,你有足夠的理由晚起。”
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眼,燕燕更加害羞,半張臉埋在被子裏低聲問:“你、你起……很早?”
“不早。”他將被子微微拉至她的下巴,手指在她嫣紅的麵頰輕輕劃了一下,“你多睡會兒,別忙著起來。”
說完,他直起身,離開前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柔情似水,帶著她如今已經初窺其實的欲望,燕燕心頭一陣小鹿亂竄,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他走後沒多久,白玉、石蘭進來了,前者手裏抱著幾件衣物,後者手裏端著個火盆,兩人臉上都掛滿笑容,尤其是石蘭,兩邊嘴角翹得像新升的彎月。
“傻笑啥?都啥時候了也不叫醒我?還不快把衣服遞給我!”
乍然見到這兩個朝夕相處親如姐妹的人,燕燕有種仿佛做壞事被人抓了現行的感覺,偏偏她們的笑容又是那麼捉狹,害她努力想保持著主人的威嚴,可是不著衣服地躺在被子裏再怎麼也做不得威嚴,於是話才出口,她早已害羞不已,竟連往常的主子氣勢都沒了。
“你們……欺負你三主兒!”
她在被子裏捶胸頓足,惹得石蘭笑得更放肆了,白玉用目光製止她,然後走近燕燕,收拾著散落床榻四周的衣物,微笑道:“娘娘願望奴婢們了,奴婢們這是高興啊!先前以為娘娘還睡著,沒敢進來,適才皇上出來吩咐小心伺候娘娘,奴婢們這才進來。”
“就是就是,”看到白玉的目光,又見主人麵如彤霞,石蘭咧著的嘴稍稍合攏了些,來到床邊把火盆放下撥旺火苗,道:“娘娘得皇帝陛下寵愛,奴婢們隻有高興,哪敢欺負娘娘?”
“有啥可高興的?”燕燕起身由著白玉幫她穿衣服,心裏卻不信隻因為與耶律賢做了真夫妻,這人就會與往日不一樣了。
“當然高興,這以後娘娘就與往日不同了。”仿佛知曉她的心思,白玉邊為她穿衣係帶邊說,“在陛下心裏,娘娘打今日起便是真正的皇後,隻要娘娘盡心對陛下,陛下自會對娘娘更加體貼敬重。”
石蘭柳眉一揚,“白玉說得沒錯,以後看那些吃飽了沒事做的陰毒小人還敢不敢惹咱娘娘!”
燕燕並不認同她們的話,在她看來,她還是昨日以前的那個她,恨她的人也還是昨日以前恨她的那些人,就像寒冬不會因為天上有了太陽而變成夏日。但她並未反駁她們,讓她們有些快樂的心願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