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冰河的寒氣似銳箭般直刺而來時,一股力量扼住了韓德讓前撲的身姿。
“二郎,你這是幹什麼?!”
耶律休哥嚴厲而威嚴的吼聲在曠野裏回蕩,鎮住了奔竄於韓德讓體內的瘋狂血液——暫時地。
“放開,我要……冰浴……”
他哆嗦地抓著休哥的手,試圖扳開那緊緊鉗在他胳膊上的手,可那堅硬的手指如銅打鐵造,根本扳不動。
“你瘋了!”休哥用力將他拖離河邊,氣喘籲籲地責罵道:“別說這剛融的冰河能將你立馬凍成冰條子,就說穿著這身袍子下去,你還想再上來嗎?”
“我……我……放手!我不想上來又如何?”
暫時被抑製住的血液再次在體內狂嘯、奔竄,他渾身戰栗地吼著,掙紮著,隻想躺在冰麵上與之融為一體,以消除那難耐的灼熱。
他本來就屬於體格健壯擅長格鬥的人,因此一旦拚死反抗,即便耶律休哥比他更強壯,也很難控製住他,於是,當不知他們中是誰被石頭絆了一下,兩人糾纏著一起摔倒在冰河邊的裏。
盡管地麵的冰塊和堅硬的石頭令人痛苦,但休哥仍死死抓著他不放手,因為他知道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韓二郎一定遭遇到了無法想象的事情,否則他絕對不會如此喪失理性地想要深夜跳冰河。
兩人在地上扭打一陣後,終因韓德讓棄守而停歇。
休哥想拉他站起,“二郎,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先跟我回去……”
“不!你放開我!”韓德讓麵朝下地趴在地上,“就讓我……躺一下,我……好難受……你走!走!讓我、靜一靜……”
他的聲音破碎而沙啞,四肢怪異地張開,仿佛擁抱大地似地將整個胸懷緊貼在冰冷的地麵上。
耶律休哥的眉頭皺起,搞不懂他究竟犯了什麼病?新婚之夜不在洞房,卻瘋了似地在野外狂奔?
正想著,忽見地上的韓德讓繃直的身體猛地抽搐起來,他急忙單膝跪下,將他的身體翻轉過來。
蒼白的月光照在韓德讓俊秀的臉上,隻看了眼那潮紅的麵孔和亮得不正常的雙眼,耶律休哥的麵色就變了,帶著震驚、疑問和困惑,他難以置信地問:“你,是不是吃了春藥?”
“……酒裏……合……歡散……她……卑鄙!”
耶律休哥一聽“合歡散”三個字,臉上的表情瞬間改變,變成燃燒的火焰。
“該死的!”他憤怒地低咒一聲。聰明如他,不必多問也知道韓德讓口中的“她”是何人。
難怪他會何如此痛苦,那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痛苦!
“走,跟我回去。“他扶韓德讓起來,可他抖得太厲害,平時俊偉挺拔的身軀彎得像弓,腳步也不穩。他隻得將他的胳膊掛在自己肩上,架著他往坐騎走。
“幫我……除魔……我壓不住!”韓德讓邊隨著他蹣跚邁步,邊意識渙散地低喃著,體內那隻蟄伏的怪獸再次興風作浪,他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想用自製力壓製它,可他曾經傲視群雄的強悍自製力,此刻全然失去了力量,這次的痛苦,比上次更深更甚。
聽到他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懇求,對宮廷藥物並不陌生的耶律休哥難過得眼睛都紅了。
“有我在,別怕,我一定幫你!”
估計他已經無法獨自騎馬,休哥將他帶到自己的坐騎前,扶他上馬,然後自己翻身坐在他身後,一抖韁繩,帶他往北城而去。
“爺……哦,韓二郎?這,發生了什麼事?!”
當耶律休哥將韓德讓帶回家安置在西亭休息時,驚動了熟睡的妻妾,她們先後來到西亭,看到雙目緊閉的韓德讓衣衫淩亂、神情異常,在休哥手下不停地扭動呻吟時都很震驚,直率的木英忙走進詢問。
“山嵐,快去取密草用溫水調和了送來!”耶律休哥無暇回應她,此刻必須盡快為韓德讓解藥性,否則遲了恐傷及他的性命。
山嵐立刻走了出去,木英卻明白了,“天哪,韓東頭中毒了嗎?”
“是的。”休哥簡單回答,注意力都集中在被他壓住的韓德讓身上,思慮著要如何幫他。就他所知,服了合歡散,除非男女交合,否則無藥可解,但他知道密草能解百毒,因此他想給韓德讓試試,就算無效也不會傷人。
山嵐見夫君神色凝重,便不再多話,接過奴仆送來的浸過涼水的布巾,擦拭著韓德讓臉上的汗水和淚水。當觸摸到他滾燙的肌膚時,忍不住同情地說:“是什麼藥這般厲害,瞧,把好好一個斯文男人折騰成啥樣了?”
休哥沒回答,他知道韓德讓是絕對不會喜歡讓別人知道新婚夜他被新娘暗下春藥迫成好事,那種事,對任何一個有尊嚴的男人都是一種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