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的場麵非常壯觀,各帳的青壯年都參與了這最後的角逐,三天圍獵後,贏者將獲得皇帝的獎賞,並獲得勇士稱號,出人頭地,因此每個人都很興奮。
燕燕和耶律賢都穿上了田獵裝,耶律賢頭戴貂皮鑲玉硬帽,身穿紫色擐甲戎裝配玉色腰帶,顯得神采奕奕;燕燕著一襲紅色貂鼠皮裝,配上賢寧送她的蟠龍紋琥珀頭飾,愈加英姿颯爽清秀可人。
帝後親臨,士氣高漲。第一天,燕燕按照自己的承諾,守信地跟隨著耶律賢。雖然她騎馬,他乘車,但她駕馭著“龍王”始終陪伴在他的車旁,遇到獵物時,她也會騎馬離開他去追捕獵物,但很快又會回到他身邊,向他報告自己的戰績,而他,也會在車上拉弓引箭過一下射獵的癮。
遊獵中,燕燕看到淑怡,但兩人隻是目光接觸,並沒有說話。契丹人的女兒出嫁後,隻要自己願意,男方不反對,是可以隨便回娘家的,因此這次春捺缽,淑怡並沒有留在上京韓府,而是跟隨北院大王的族帳隨皇宮遷徙。她看起來還是像過去一樣漂亮端莊,隻是臉上的表情不再是熟悉的。
本以為兩人的友情就這樣斷了,沒想到第二天的獵場上,淑怡居然來找她。
那時,她正騎馬在河邊追逐一群肥鴨,忽然,淑怡出現在她的前方。
“燕燕!”淑怡牽著馬站在不遠處的大樹下,微笑著以閨名呼喚她
聽到這聲熟悉而親切的稱呼,燕燕立刻放慢馬速,跳下馬驚喜地問:“淑怡,你肯跟我說話是不是表示你不恨我了?”
淑怡笑了,她早就知道會這樣,蕭燕燕太單純,太看重友情,因此她故意不用冷冰冰的尊稱“皇後”或“娘娘”喊她,現在看來的確管用。
“我從來不恨你,這段日子我時常懊悔那天在上京城牆上,不該把二郎離開的怨氣發泄到你的身上,請你不要怪我。”她充滿內疚地說。
“我理解你的心情,隻要你不生氣,我不會怪你的。”燕燕開心地說。
“那太好啦,謝謝皇後娘娘開恩!”淑怡模仿大臣覲見君王時的樣子,對她屈膝彎腰行了個大禮,調皮地說,“我不願失去你這個好朋友!”
“我也不想。”
“燕燕,你真的很寬容大度,有你這樣的朋友太好啦!”
麵對失而複得的友情,燕燕一時之間隻覺得天地變得格外明亮,連風都變得溫暖無比,她笑盈盈地說:“你也很寬容大度,不然怎麼會來找我?”
“我不是大度,是悔悟。”淑怡滿臉懺悔地看著她,“就算你不是皇後,我也不該那樣對待你,這段日子每次想起來,我都很難過,所以,請你一定要原諒我。”
燕燕輕拍她的肩,安撫道:“別難過,我根本沒往心裏去,我們還是好朋友!”
“嗯,是的!”淑怡臉上的悔意被燦爛的笑容掩去,她看了看在她們附近徘徊的月山和雷光,轉頭問她:“好久沒和你一起打獵了,今天機會難得,天氣又好,我倆再像過去一樣痛快地獵些野鴨子,你說好不好?”
這真是出乎燕燕的預期,她沒想到淑怡真的不再生氣,這讓她非常開心,可是,她沒有忘記兩人目前的身體狀況,便說:“我當然說好,可是你我現在都有身孕,能騎馬狂奔嗎?”
淑怡麵頰生出兩片動人的紅暈,狀似害羞地說:“皇後有喜瞞不過眾人,可我……你怎麼也知道了?”
燕燕笑道:“你忘記我的病是燕王給治好的?自然是聽他說的。”
“噢,原來如此。”淑怡臉上的嬌紅散去,雙目耀耀地說,“沒關係,我們可以騎慢點,再說契丹女人沒聽說過誰懷了身孕就不能騎馬的。”
“那倒也是。”燕燕想起這正是自己說服耶律賢的理由,於是爽快地說,“好吧,我們走!”
她取下掛在馬腹袋上的弓弩,借助馬鐙翻身上馬,見淑怡也踏著馬鐙準備上馬,便俯身自箭囊中取箭矢,可忽然,“龍王”猛地仰首發出驚人的嘶鳴,隨即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前猛衝,她的身子滑下馬背,幸好她反應快,及時抓住馬鬃才沒落地,但“龍王”仿佛身後有魔鬼驅趕般地拚命狂奔,她根本沒法控製它,隻能被動地趴在它的背上。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隱約聽到月山的怒喝和其他人的驚呼聲。
“娘娘坐穩!”月山很快便追了上來,可他的坐騎才靠近燕燕,高達健碩的“龍王”立刻暴跳如雷。但月山不顧一切地逼近,當他伸手試圖抓住韁繩時,“龍王”狂怒地張開大嘴咬向他的坐騎,那匹可憐的馬兒立刻淒慘地嘶鳴著前肢跪地,燕燕模糊地看到月山滾落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