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出使(1 / 2)

太極池早已不是‘池’。

曾經‘白水落黑池,空明生太極’的美麗水潭,如今變成一個空晦地深洞,一張黑黝黝不可見底的大嘴,無聲地指控著周圍的人群。

孤飛鳴負手站在池邊,仰頭望,看似雲淡風輕,隻在無人所見的袍袖中,指尖陷入掌心——第三了,為什麼還找不到?

這步棋,他從登塔之前早就一步步算好,一環緊扣一環,絕無差錯。

他知道白子羽被逼到最後自然會動用無極棍,而他一早就命人在太極池邊守株待兔,隻等他從白塔上發出訊號,就有人開始挖池。到時候白子羽劇毒發作,又精氣衰竭,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誰知道那太極池下,居然是無數地道,錯綜複雜。

新洞接著老洞,層層疊疊,怕是由曆代白日門主修葺而成。

這一時之間,卻是從何處開始尋找?

孤飛鳴氣急之下,便令親信搬硝石火藥散布各個洞口,逐一炸毀!

他就不信,白子羽難道有九條命,就真能逃出他的設計?

爆炸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大地隱隱發出震顫。而在轟炸後的寧靜中,地下隱隱傳來不詳的呼嘯聲

“門主大人!”

柏雨是在大變後第一個反戈投靠孤飛鳴的虎衛,他臉色大變,厲聲叫道。“地洞坍塌,海水倒灌了!”

“撤退,大家先往虎嘯林去!”

孤飛鳴快速下令,而後與眾人驅馬前行,在他們身後,轟隆聲越來越大,終於破土而出,巨大的海浪恍若白鯨吐息,衝而起!

大地轟鳴,震顫聲越來越大。

孤飛鳴在匆忙奔逃前回首一瞥,正看到那白日門權力的象征,矗立千年的方尖白塔在海浪轟擊中,緩緩傾倒——白日門與滄月海海族乃是死敵,白家甚至不惜將居所和權力重地臨海而建,就是起著威懾大海,誓決生死之意,誰又能想到,這地道最終連接的出口,居然是入海口?

“這病癆鬼,連敗也不讓敵人好過!”

孤飛鳴氣得幾乎吐血,雙眸中似有火焰燃燒。

“沒了方尖白塔,我依然能做的了這白日門主!我孤飛鳴,終究要一飛衝!一鳴驚人!”

白日門與比奇城相隔數萬裏,中間隔著廣袤的沃瑪森林。

由於沃瑪教主複生,森林通路複又阻隔。

眾人在比奇城主龍相君的率領下,與沃瑪教主打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原本憑著龍相君手中鷹衛、獅衛,以及趕來支援的五龍衛、下盟主劍鴻子,所率領的眾江湖豪俠,戰敗沃瑪教主簡直不廢吹灰之力。

孰料沃瑪教主在重傷之際居然召喚了上古火龍!

遮蔽日的巨大火龍在軍民心中都引起了巨大恐慌,那一日崩地裂,怒火燎原。若非五龍衛挺身而出,以死相拚,比奇城此時已經是死灰一片。

而戰後,最忙碌的自然是醫師,特別是那些重傷瀕死的戰士,更需要的是一位頂級的醫師治療照顧。

醫聖白千機。

劍鴻子此時執一樽長柄細頸的錫酒壺,斜靠在門邊,看著白千機忙碌著為眾傷員治療。

四周哀嚎不絕,空氣中彌漫著腐肉和汙血的味道。

而白千機一貫纖塵不染的青衣上滿是汙漬,方巾斜戴,顯然有些狼狽。

劍鴻子一揚手,一股酒箭疾射而出,正對準白千機麵前,白千機正為傷員施法,頭也不抬,一張口就將酒箭吸入口中。“百年的魏紫?謝了。”

“不必謝我,是比奇城主的私藏。”

劍鴻子在白千機身邊懶洋洋地坐下,一揮手施了隔音咒。“我就奇怪,外麵都快吵翻了,你還沉得下心來施法。”

白千機奇道。“我不過是個醫師,比奇內務吵得再凶,又與我何幹?”

劍鴻子笑道。“這次可當真和你有關——火龍之役,八方勇士相助,你就一點也不奇怪,白日門毫無消息,甚至連戰後派人慰問都沒有嗎?”

白千機施法的手一顫。“白家世代鎮守海疆,提防海族異動,如何能擅離職守?”

劍鴻子輕笑道。“連遠在大漠之北的龍骨城都派了幾十個雜兵來‘誓與比奇共生死’。白日門與比奇近在咫尺,總不會是還沒聽到消息罷?“

停一停,他又接著道:“如今城中正為此事吵翻了,有白日門挾功自傲的,有見死不救的,還有人白日門是坐山觀虎鬥,隻等比奇戰敗再趁勢進攻,取而代之——”

白千機淡淡道。“比奇皇宮的照壁上,如今還鑲著虎嘯深林圖,以紀念昔日虎衛拯救瑪法三英雄,奠定比奇之功。這些碌碌蠢人不會都忘了罷。”

劍鴻子歎道。“你難道不知‘施恩不圖報,受恩轉頭忘’麼?”

白千機不由莞爾。“這後半句肯定是你自己加的。”他又問道,“你既然來了,定然是已有個結果。比奇城主派了誰去白日門,我正好一同前往。”

劍鴻子笑道。“自然是你的侄女兒,白日門主的親姐姐白柔,還有比奇城主那個私生子弟弟。你的身份原本是個秘密,比奇城主也曾私下問我,要不要邀你同去——可別怪我,我替你回絕了。如今沃瑪教主負傷而逃,沃瑪森林中危機四伏,你又不通武技,去了白給你那侄女添亂。更何況那個私生子法師,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