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仍一聽,趕緊下了城牆,然後往牛皋處疾奔。
昨夜那一戰,蔡仍防守的這一段寨牆,並不是敵人最主攻的方向,敵人最主攻的方向是牛皋防守的那一段。
為了守住那段寨牆,牛皋浴血奮戰,結果身上大戰傷十幾處,他的親兵他的血流了有一盆之多。
戰後,牛皋成了金吾軍將士中受傷最重的幾人之一。
好在——
牛皋人如其姓壯得像牛一般,才沒有像另外幾個重傷員一樣先後死去。
可雖然牛皋沒有死去,但蔡仍還是擔心牛皋挺不過去,這個本來可以成為名將的男人在這時就結束了他的一生——這個時代可是沒有青黴素的,受了這麼重的傷,挺不過去是正常,挺過去了才是奇跡。
見張憲等人也跟了過來,蔡仍對張憲吩咐道:“你親自帶人去濟州府一趟,將那裏最好的醫師帶回來,要快,對了,別忘了將藥也一並帶過來。”
張憲領命:“諾!”,然後就下去了。
蔡仍見到牛皋時,牛皋正拚命的往嘴裏塞大餅和牛肉。
見蔡仍來了,牛皋含含糊糊的:“我知道,我如果不吃東西,可能今都挺不過去,將軍攔住了叛匪使之不能東進逃入梁山濼,立下大功,必然要受到朝廷嘉獎,金吾軍也必然要壯大,我不能就這麼死了,我還要隨將軍南征北戰。”
雖然牛皋的意識看著挺清楚,可蔡仍從牛皋那蒼白的臉上和滾燙的身體上還是判斷出來了,牛皋怕是挺不住了,他這有可能是回光返照。
蔡仍心道:“牛皋失血太多了,這樣的話,他怕是等不到醫師來了。”
蔡仍心思急轉!
過了一會,蔡仍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要為牛皋輸血。
雖然這麼做,有很大可能會造成牛皋因輸入的血型不對而出現嚴重的溶血反應加速牛皋的死亡。
可如果不給牛皋輸血,牛皋必死無疑。
念及至此,蔡仍對王勝吩咐道:“去給我找一根鵝毛來。”
王勝不明所以,可因為蔡仍對他的培養,他還是沒敢多問直接去照辦了。
王勝走後,蔡仍對牛皋:“伯遠你聽我,古時候,一個將軍身中刀箭無數,失血過多而昏厥,太醫於是命令剖開一匹馬的肚子,然後把將軍抱入馬腹中,讓數十人搖動,不一會,將軍浴血而立……”
蔡仍的這事,史書上的確有過記載,但這不是宋朝以前發生的,而是發生在一百多年以後元朝的。
這個方法也有人假設過,他們解釋為:馬腹裏血多壓力大,將軍血少壓力,通過無數傷口完成了輸血。數十人搖動,血就不會凝固了,還加速了流通。
蔡仍繼續道:“你現在失血太多,不賭一賭,你指定是活不了了。”
牛皋一笑,道:“死而已,牛皋隻有遺憾,沒有害怕,將軍盡管嚐試。”
不想,蔡仍卻道:“那太醫之法,我不會,而且,我覺得那個方法風險太大。”
牛皋聽言,不免有些失落,他道:“罷罷罷,一死而已。”
蔡仍道:“伯遠不用灰心,我雖然不會那太醫之法,但略懂另一種輸血之法,不過,此法隻有一成幾率救你性命,你可敢一試?”
牛皋道:“將軍但試無妨,生死由命成敗在。”
這時,王勝抓了一把鵝毛回來。
蔡仍見狀,從中挑了一根,然後拔出靴間的匕首,再然後一邊削著鵝毛、一邊道:“伯遠,你兒子多大了?”
牛皋的眼皮有些長了,他無精打采的答道:“大的十歲,的六歲。”
蔡仍繼續仔細的削著鵝毛,同時道:“你若是死了,他們孤兒寡母,如何在這個世上生存?還有你老母,你還要奉養他,所以你不能死……”
雖然蔡仍竭力激起牛皋的生存欲望,可牛皋的情況還是越來越差。
見此,蔡仍心知,剛剛那的確是牛皋的回光返照,再不給牛皋輸血,牛皋隻怕就要完了,一棵將星將就此隕落。
想到這些,蔡仍不再猶豫,他將削尖了的鵝毛管準確無誤的插入自己胳膊上的動脈中,血瞬間就從鵝毛管中流淌了出來。
眾將一見,同時驚呼:“將軍!”
蔡仍道:“再大喊大叫的,就全都給老子滾出去!”
眾將聽言,全都將自己的嘴捂上。
然後,蔡仍將鵝毛管的另一端插進了牛皋的靜脈之中——當初,蔡仍在看到用馬輸血的那個故事的同時,還看到了一個故事:英國的一個醫生,將一條瀕於死亡的狗靜脈,與另一條健康狗的動脈用鵝毛管連接起來,受血狗竟奇跡般的起死回生。
“將軍隨帝征剿宋江,死戰不退,重創一十八處,失血臨亡,帝以己血輸之,將軍乃立。”——《中紀》·牛皋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