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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可是覺得咱們大宋這艘船要翻,準備棄船逃生嗎?”
聽了趙鼎此問,又看了一眼作出聆聽狀的劉錡,蔡仍悠悠地道:“你隻對了一半。”
趙鼎看著蔡仍的眼睛問:“哪一半。”
蔡仍迎著趙鼎的目光,答道:“前一半。”
雖然趙鼎已經猜到了蔡仍的想法,可親耳聽到這話從蔡仍口中出來,還是讓趙鼎的心一沉!
蔡仍可不是一般人,在趙鼎眼中,蔡仍是才智絕頂之人,因此,別人趙宋要亡,趙鼎能當個笑話聽,可這話是蔡仍出來的,對蔡仍早已五體投地的趙鼎就算有所懷疑,也絕不會當成笑話聽的。
趙鼎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將軍是大宋要亡?”
蔡仍吐出兩個字:“必亡。”
趙鼎也包括劉錡的瞳孔頓時就是一縮,緊接著就是不信!
是。
方臘聚眾上百萬,攪得東南大亂,切斷了趙宋的經濟命脈。
可一百六七十年的大宋,不可能這麼就亡了吧?
再者,方臘義軍不是快被剿滅了嗎?
大宋為什麼會亡,亡於什麼?
趙鼎一拜在地,道:“求將軍明言,大宋亡於何處,何時會亡?”
蔡仍道:“亡於內憂外患,不會超過六年。”
“噝~”
如果是假話、敷衍的話,要麼五年,要麼十年,不會有一個奇奇怪怪的六年之。
趙鼎和劉錡很想問蔡仍:“這個六年是怎麼來的?”
可在這之前,趙鼎和劉錡更想先聽蔡仍內憂外患是怎麼回事?
趙鼎今準備跟蔡仍徹底攤牌,所以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今日,哪怕是死,我也一定要搞明白,蔡子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絕不能再這麼稀裏糊塗的助紂為虐了!”
基於此,趙鼎直言不諱的問道:“請問將軍,大宋的內憂是什麼?”
蔡仍看了趙鼎一看,又看了劉錡一眼,然後吐兩個字:“昏君!”
蔡仍這真是太語不驚人死不休了!
趙鼎想跟蔡仍辯一辯趙佶怎麼就是昏君了?
可一想到花石綱對東南的危害,趙鼎這話怎麼都不出口。
過了好半晌,趙鼎才又道:“人非聖賢,熟能無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蔡仍冷冷一笑,道:“你覺得咱們這位陛下能改嗎?”
趙鼎聽言,心中就是一沉!
以趙鼎對蔡仍的了解,他敢肯定蔡仍絕不會無的放矢。
可趙鼎還是抱有一絲僥幸,他道:“陛下已經下旨,撤銷蘇、杭造作局和停運花石綱,罷黜朱勔父子兄弟的官職,難道不是知錯就改嗎?”
此話一完,趙鼎就在心中祈禱:“陛下,您可千千萬萬不要反複,我趙鼎的臉麵不算什麼,也無關緊要,可您這次如果再錯,您可就要有一個能徹底將你推翻的敵人了,他可不是宋江、方臘那樣的莽夫,他如果真是您的對手,大宋危矣!”
隻可惜,趙鼎的祈禱,滿神明並沒有聽見。
蔡仍毫不留情的道:“朝廷又設置了一個應奉司,收取花石如故,艮嶽複工了,朱勔父子兄弟也已經複職了。”
“什麼?”
最震驚的不是趙鼎,而是劉錡,劉錡怎麼都沒想到,方臘之亂還沒有完全平定,趙佶就故態複萌了!
見趙鼎一臉痛苦,卻沒有質疑自己的話,蔡仍有些欣慰的將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密信交給了劉錡。
劉錡接過,一看,頓時雙拳緊攥!
一忍再忍了之後,劉錡最後還是沒忍住將這封密信撕成粉碎,灑向空!
原來——
不久前,蔡京去看望趙佶。
那時雖然蔡仍已經打了幾場大仗,可東南的形勢還是不夠明朗,趙佶也是憂心忡忡。
關鍵是,因為趙宋的經濟命脈被方臘義軍切斷了,讓趙宋突然變得窮困起來,這讓從來沒過過苦日子的趙佶很不適應。
所以,一見到當初他想要多少錢就給他多少錢的蔡京,趙佶忍不住向蔡京大倒苦水:“現在朝廷財力不足,各種用度,都已經裁減了,真懷念太師當政的日子,太師如果再年輕幾歲,朕一定讓太師落致仕,為朕執掌下。”
蔡京聽了這話之後,也是怡然自得,同時也不忘給王黼上眼藥水,他道:“下財富甚多,奉養陛下一人,不宜如此嗎?”
趙佶一聽,覺得蔡京得太有道理了,進而臉色也就變得很不好,他心想:“我用王黼代替蔡京,是不是錯了?王黼剛剛執政沒多久,東南就爆發了方臘叛亂一事,是不是因為王黼處事不當導致的?當初蔡京當宰相的時候,朕可沒像現在這麼窮苦過,朕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那麼大的艮嶽,朕都快修建完了,如今隻剩一個角,卻什麼都不能修建了,大宋也變得岌岌可危,這到底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