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裏,吳用慘然一笑,道:“可他哪裏知道,我此生不可能高中了。”
李綱聽到這裏,道:“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能生出此等惡念,你若得了意,將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吳用看了李綱一眼,道:“李大人以為我是為了一己私利才極力促成此事?”
李綱道:“難道不是?”
吳用笑笑,道:“李大人太看我了,如果隻是我一人之仇恨,飽讀聖賢書的我,是絕不會動此心思的,最多我也隻會叫矛頭指向那個貪官罷了。”
不等李綱、李光相問,吳用就自己道:“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宋江、方臘兩夥起義的真正原因?”
李綱和李光頓時就啞口無言!
他們不是高高在上不接地氣的趙佶,他們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宋江、方臘兩夥起義的真正原因。
不僅知道,在李彥接替楊戩繼續以西城所的名義收括土地之時以及在趙佶舊態複萌繼續修建艮嶽和讓朱勔父子複職繼續為他搜找花石綱之時,他們都給趙佶上書阻止過。
結果,他們上的奏章,有如石沉大海一般,連個水花都沒有擊起。
吳用又道:“侯爺不久前得到消息,朝廷又弄出來了一個經撫房,人人都要向它繳納免夫錢,為保證民眾限期完成免夫錢的征集,朝廷還派督查官員下去,對各路府州的工作進展情況進行嚴格考核,與官員的政績和升遷掛鉤,搞得人不堪命,遂皆去為盜,河北、京東等路各地最近相繼爆發了多起抗捐風暴或農民暴動事件,少者百人,多則數千人,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就又會有宋江、方臘站出來。”
到這裏,吳用看向李綱和李光,道:“這樣的朝廷,讓我怎麼對它報以希望,如何能不為下蒼生計深遠?”
經撫房的事,李綱和李光也聽了,可他們實在是鞭長莫及,根本就無法給朝廷、給趙佶上奏章阻止。
而且,不論是李綱,還是李光,都清楚,朝廷之所以設置經撫房,是為了集錢收複燕雲,他們就是上奏章,恐怕也阻止不了。
這也是當初李綱、李光等人不看好收複燕雲的原因之一。
李光沉默了一會,道:“事有輕重緩急,若是侯爺和童太師能以雷霆之勢收複燕雲,國內之事,當能安撫下去。”
吳用也沒有揪著這些不放,畢竟,現在經撫房的影響還沒有完全爆發。
吳用道:“大人得不錯,隻要皇帝勵精圖治、親賢臣遠人,什麼時候都不晚,都不困難。”
然而,吳用隨即語氣一轉,又道:“可咱們那位皇帝是親賢臣遠人的皇帝嗎?”
吳用看著李綱、李光道:“二位大人,也包括侯爺帶來雲地的其他人,均是有才有識之人,然而,你們這些人,在朝中得到重用了嗎?”
李綱、李光無言以對。
幾年前,京師大水,李綱上疏要求朝廷注意內憂外患問題,被趙佶認為議論不合時宜,謫監南劍州沙縣稅務,一幹就是六年。
同一年,李光指責士大夫阿諛奸佞成風,甚至援引荀卿‘有聽從,無諫諍’的話來堵塞言路;又認為怨嗟之氣,聚結為妖氣。王黼厭惡他,令吏部任他為桂州陽朔知縣,也是一幹六年。
要不是蔡仍將李綱和李光要來,他們還不知道得在基層幹多久,才能出頭。
這種情況下,李綱和李光怎麼也談不上受趙佶重用。
不僅李綱和李光如此,其他跟蔡仍來雲地的人也大多都是如此。
而事實已經證明了,他們這些人確實是很有才幹的。
別的不,隻應州的仇悆和朔州的郭永,就幹得極好,李綱親眼所見,應州和朔州被他們二人打理得井井有條,那兩個州現在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剛收複的州地。
當然,李綱,也包括李光,很清楚,仇悆和郭永之所以能幹得這麼好,首先要得益於蔡仍領導的好、指定的方針好,其次要得益於蔡仍對他們的信任肯放權給他們讓他們放開手腳幹。
如此一對比,趙佶頓時就被蔡仍給比沒了。
吳用恰到好處的吟道:
習習籠中鳥,舉翮觸四隅。
落落窮巷士,抱影守空廬。
出門無通路,枳棘塞中塗。
計策棄不收,塊若枯池魚。
李綱和李光如遭重擊,回想起以前不得誌時的點點滴滴。
沉默了好一會,李光才勉勉強強的反駁了一句:“侯爺也是陛下一手提拔任用的。”
吳用笑笑,沒再跟李綱和李光什麼,他隻是在心中自顧自的了一句:“侯爺能出頭,那是因為侯爺不像你們這麼死心眼,他如果也像你們一樣處處都跟那昏君對著幹、總些難聽的、不懂討那昏君歡喜,哪能有今?”
就在這時,有人唱道:“侯爺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