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麵對金軍的淩厲攻勢,大宋又不敢與金國公開交戰。
穿了,大宋對平州的態度,就是隻想謀取而不想力得。
在這種情況下,麵對平州的求援,大宋方麵始終含含糊糊,不給於正麵答複。
張覺的母親、妻子等家屬都不在燕京,也不在平州,而是住在營州。
而營州很快便被金軍攻破,張覺的母親、妻子等親屬全都被金軍俘獲。
張覺的弟弟張鈞,聽他母親被金軍抓走,又見大宋遲遲不肯派兵去救援平州,於是將他所攜帶的趙佶賜給其兄張覺的禦筆手詔以及敕書詔命等文件全部帶走,然後獻給了完顏宗望,希望以此換取母親的性命。
可張鈞哪裏知道,他母親、他嫂子等人早已被金軍殺戮。
完顏宗望看了趙佶的手詔和敕書詔命等文件後,勃然大怒,他對宋朝的背信棄義之舉十分痛恨。
其實,完顏宗望不懂漢語,也看不懂漢字,當時在他身旁給他翻譯分析這些文件的人是原來遼國的漢臣,屬於遼人。
遼人普遍對大宋聯金滅遼的行為深惡痛絕。
因此,遼人便添油加醋的訴大宋卑鄙背盟,好了,平灤營三州歸他們金國,如今還謀取平灤營三州,太無恥了。
在遼人的鼓動下,完顏宗望由此產生了擇機報複大宋的念頭。
……
張覺逃到燕京後,直接投靠了郭藥師——張覺知道,如今的郭藥師手握軍權,是實力派,又同是遼人,所以,隻有郭藥師才能保他的性命。
張覺隨後改名叫趙秀才,藏匿於常勝軍中。
自峰山大捷以來,郭藥師自恃立有戰功,又有皇上恩寵,所以,他有些得意忘形,不可一世,放縱驕橫,目空一切。
名義上,王安中才是燕山府第一把手,郭藥師是王安中的副手。
可實際上,王安中對常勝軍根本插不上手,甚至於許多政令都需要郭藥師點頭才算數。
王安中是一介文人,性格軟弱,不敢也無法製服郭藥師,他隻知道曲意奉之。
於是乎,凡是郭藥師所要的兵械甲杖等軍用物資,王安中莫不上書趙宋朝廷,盡量供給。
郭藥師需要馬匹,王安中則盡全力給郭藥師弄戰馬。
為籌措更多的軍費,為滿足個人利益,郭藥師還派部下在大宋境內各州,大做販賣舟船等生意,以賺取錢財。
同時,郭藥師還將當年為耶律延禧服務的一些遼國的能工巧匠召集起來,製造玉帶、碼瑙等各種奇巧珍貴之物,用來結交朝內權貴,以至於大宋權貴、宮中的大宦官無不喜歡郭藥師。
這時,常勝軍已有五萬之眾,再加上被郭藥師控製的鄉兵,號稱有三十萬人。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郭藥師及其部下此時仍然不改“左衽”,即仍然身穿遼服,而不著宋裝。
許多人都在私下裏將郭藥師與安祿山相比,認為他是一個危險人物。
郭藥師的所作所為引起了詹度的不滿。
詹度可不像王安中那麼軟弱,他性格比較剛強,因此他想從權力範圍上製約郭藥師。
不過——
詹度在名義上雖是燕京的軍事主管,但駐紮在燕京的非常勝軍的宋軍僅有九千人馬,與“三十萬”常勝軍實在是無法相比。
因此,詹度要想全麵掌控軍權,就必須製服郭藥師。
可郭藥師又哪肯受製於詹度?
所以,兩人關係日益交惡。
詹度與郭藥師同知燕山府,即都是王安中的副手。
但誰是第一副手,朝廷並沒明確,二人為此發生了激烈爭執。
郭藥師認為,在趙佶的禦筆手詔中,他有“節鉞”加銜,權力位置應該在詹度之上。
而詹度則認為,禦筆上的排名順序就是權力位置順序,他的名字排在前邊,郭藥師的名字排在後邊,這就明他的權力職位應該高於郭藥師。
(這其實是趙宋朝廷故意玩的一個花招,目的是想讓掌握兵權的詹度和郭藥師相與牽製,防止他們一家獨大,進而成為趙宋朝廷的威脅。)
詹度和郭藥師誰也服不了誰,衝突越來越尖銳。
王安中也無法調和,隻好上書給朝廷,請趙佶來解決此事。
趙佶雖然也有點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的感覺,可他對此並沒有太過反省,而是很草率的覺得守衛燕京離不開郭藥師與常勝軍,便下詔書將詹度與河間府知府蔡靖進行對調。
蔡靖是文官,性格沉穩,胸襟開闊,來到燕京後,他對郭藥師坦誠相待;郭藥師也很敬重他,飛揚跋扈的氣勢也有所收斂。
於是,燕山府的領導班子不團結的現象,暫時得到解決。
然而——
常勝軍的兵權還是一直牢牢的掌控在郭藥師手裏。
……
完顏宗望親自回到上京,將趙佶賜給張覺的禦筆手詔、敕書以及詔命等宋朝文件,上報給完顏吳乞買,然後建議擇機教訓一下趙佶。
完顏吳乞買看了這些文件,當然也很生氣——這些文件可以是大宋勾結叛臣張覺的鐵證。
但完顏吳乞買還是有些政治目光的,頭腦也很冷靜。
完顏吳乞買覺得,現在,耶律延禧還沒有抓獲,張覺也還沒有抓獲,西夏的態度也還不明確,韃靼諸部也還沒有完全解決,金國不能樹敵太多,因此還不能交惡大宋。
至於怎樣報複大宋,且留待以後再。
完顏宗望想了想,覺得此時跟大宋交戰,的確是時機還不夠成熟——他對於大宋的軍事實力還沒有徹底摸透,尤其是對於郭藥師與常勝軍,宗望還有所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