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宜動土、祭祀、出行。
清晨,安靜的街道突然間喧鬧起來,一個個身體強壯、賣苦力的搬運工從楊府不停的把一個個木箱子搬上牛車,駛向碼頭。
楊二老爺已經先行趕往碼頭去安排船隻了。正月間,出行的人很少,船隻的價錢也不高,楊二老爺想著這次回京帶的行李真的很多,便租了一條二層的大船,既裝得下東西,人住著也舒服。
楊恪看著空蕩蕩的閨房,千萬種滋味湧上心頭,這裏不僅是住了兩年的屋子更是自己新生命開始的地方,她對這裏的感情又怎麼是一句不舍能說的清的。
“小姐,該走了,姨娘已經在外麵等了!”朱砂催道,她同樣舍不得這個地方,但對新生活的向往卻衝散了離別之情,跟著小姐這樣不發脾氣又體恤下人,難得的好主子,相信過上好點的生活不難。
楊恪從荷包裏拿出一張紙交給朱砂,吩咐道:“朱砂,去,把墨硯的賣身契還給她吧,首飾也不用她還了,告訴她,說我希望她以後能過的幸福。”
朱砂張口欲言,卻隻低低的歎了口氣。
“快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朱砂應了聲是,聽命去了。
柔姨娘掀著馬車的簾子望著大門口,正等的心焦,看見楊恪和朱砂主仆出來,連忙讓紫豪把楊恪扶進馬車,車箱不大,但主仆四人坐著也還略顯寬敞。
柔姨娘奇怪的看了楊恪一眼,說道:“恪兒,墨硯呢?你不帶她嗎?你不是說很喜歡她活潑開朗嗎?”
楊恪把頭靠在柔姨娘的肩頭,語氣有些異樣,“娘,我不喜歡她了,所以把賣身契還給她,讓她走了。”
柔姨娘看楊恪的表情悵然,說話又語焉不詳,怎麼會不知道這其中另有隱情,還說不喜歡她了,如果不喜歡她又怎麼會把賣身契還給她,隻是不管恪兒做什麼決定,她自己高興就好。
朱砂聽小姐這麼說,想起把賣身契還給墨硯,告訴她不用還首飾時,墨硯欣喜的表情,真的是很替小姐不值,這樣不懂感恩的人,還為她傷心幹什麼!
馬車就在各人的思量中到達了碼頭。
太陽還沒升起,碼頭上卻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楊二老爺正在船上忙著安排小廝把箱籠按順序擺放好。
楊恪前世是北方人,後來又一直在國外留學,從來沒坐過船,下了馬車,猛然間看到這麼大一艘船,心裏既吃驚還有些即將乘船的興奮。
楊二老爺身邊的小廝侍書看見柔姨娘母女倆,急忙快步走了過來,行了禮,道:“夫人,小姐,快些上船吧!”
四人上了船,在侍書的帶領下上了二樓,進入了各自的房間。
別看這艘船不精致甚至還灰撲撲的,但上了船才會發現,這艘船建造的堅固結實,確實是遠行船隻的樣子。
這次回京楊恪母女倆各帶了一名丫頭,楊二老爺也隻帶了一個小廝,另雇了一隊鏢師保護行李箱子,家裏其餘的下人全部遣散了,隻留下了老管家一家人看守宅子,下人較少,所以房間隻能隨便收拾一下了,好在幾人知道這是出行,也不在意這些,湊合著住了。
剛打掃完,整艘船便響起船夫們整齊悠遠的聲音“起…錨…了…!”隨即一陣劇烈的搖動,然後逐漸趨於平穩,最後隻剩下輕微的晃動,湊合的吃過午餐,楊恪便在輕柔的晃動中睡熟了,和她擔心的暈船情況相去甚遠。
船上的日子非常無聊,開始的幾天楊恪還會出來看看景色,但時間長了,再好看的景色也會覺得單調。況且船隻越向北行駛天氣就越冷,楊恪已經加了幾次的衣服,平常也不再出船艙去,隻留在房裏裹著被子和柔姨娘聊天。
楊恪在心裏暗暗想著,古代沒有溫室效應,雖然環境好,但是這個時代的冬天真的很冷,不知道到了京城會不會更冷!
船隻航行了半個月,到了洛陽,楊恪一家人的行程遇到了大麻煩。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大運河的河水又很淺,河麵結上了厚厚的一層冰,船隻根本無法再前行。
楊二老爺無奈,隻好給船老板結了帳,又找洛陽城的朋友在城內租了一個小院子,還雇了很多夥計搬運了行李,忙忙碌碌了一天,到了晚上閑下來,才想起來要給楊大老爺寫封信,告訴他這裏的情況,以免兩人交錯而過。
第二天一早,楊二老爺就把信送到了驛站,驛站的士兵是楊大老爺以前的部下,知道這封信件是急件又是寄給楊大老爺的,便特地找了千裏馬,讓人快速的把信寄了出去。
午餐過後,柔姨娘過來找楊恪說話,這些日子以來,母女兩個的關係越來越好,天天在一起聊聊天,做做女紅,不知道有多開心。
柔姨娘想著洛陽城很繁華,可以去街上買點小玩意,回京後做為禮物送人,既不顯得寒酸又有地方特色,便想帶著楊恪一起去逛街,道:“恪兒,想去逛街嗎?洛陽城很繁華的!我們買點小禮物,也可以回去送人,做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