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的屋子處在村子的最裏麵,那精致的吊腳樓毗鄰山林。大雪過後未多久,這片山林所煥發出的春意已然掩藏不住,春筍處處,像是春的使者一般,漫山遍野都能隨處可見。在父輩的蔭庇下,毫無顧忌的拔高成長。
吊腳樓原本就是用竹子建成,這些失根之物難免會因時間而泛黃陳舊。與它後麵的山林相比顯得分外蕭瑟。
蕭瑟是因為心境,如果心情大好,這綠意早已不再的吊腳樓,在王浩眼中會有另一番滋味。
綠蘿拿著他給的參須跑去煎藥大致已有一個時辰。這俏皮的姑娘一直都喜歡綠色裝扮,至少在他看來這幾個月相處一直都不曾有過例外。
老苗的話很難聽,但他還是得受著,事情因他而起,打罵幾下如果都無法承受的話,他也就不是王浩了。
若蘭還未醒來,王浩在老苗的允許之下曾上吊腳樓看過她一次。
這也是他心情為何如此蕭瑟的原因。
若蘭瘦了,臉上暗啞無光,唇瓣幹枯泛白。原本白皙的肌膚顯得過分的白皙,隻能用蒼白來形容,而且整個房間盡管充斥著藥味,可那股彌留的死氣真的無法掩藏。
前幾還青蔥的少女,被王浩那一拳直接就斷了生機。那毫無動靜的身體上還插著的金針,讓王浩感到一陣心痛。
他握住了若蘭的手,肌膚相親,卻是如此冰冷。
那股蕭瑟感頓時就襲上了王浩心頭。
當他目光觸及若蘭胸口那些暗紅色斑塊時,可以想象若蘭咳血時的場景,王浩甚至又多想了一層。
一向愛清潔的綠蘿怎麼可能讓她的若蘭姐一直維持這個樣子,這些在王浩看來觸目驚心的血斑分明就是還沒來得及擦拭。
看到這時,那股蕭瑟感在王浩心頭愈發沉澱。
那是一種自責而又悲哀的情緒,假如若蘭就此香消玉殞,王浩又該如何自處。
於是那些春意盎然的竹筍生長也好,精致的吊腳樓泛黃陳舊也罷,在王浩眼裏統統都是一片蕭瑟。
王浩並沒有將千年老參的事合盤托出,皮皮魯的拔掉胡子後,並不那麼突兀,老苗見王浩這麼快就找到老參,雖然隻是參須那也是可以解燃眉之急。所以並沒有去在意那個白生生的胖娃娃。
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千年老參那裏,王浩不想去揣測老參話語裏到底含了多少水份。
是的,他不敢。
寧可信其有,不敢去妄測。因為他怕想多了,會更亂心。
在若蘭門前傻站了一個時辰,王浩是在觀景,更是在問心。
此刻他的心是寧靜的,而且似乎有了些沉澱,這與他的年齡並不相仿。自從實力有了突破後,他曾一度年少輕狂,將西塞城的上流社會玩了個底朝,可是現在想來,自己若不是仗著那些借來的虎皮,除了力氣大點之外,他本就沒有絲毫底蘊。
實力一度突飛猛進,王浩也一路高歌,數次化險為夷,絕境求生讓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否有能力駕馭從夭處得來的神秘功法。
而這一個時辰的蕭瑟之後,對若蘭的愧疚之情讓王浩明白了做事得先從做人開始,修行之路最重要的是修心。
千年老參根本就不敢跟王浩搭話,雖冬意已去,吊腳樓下的積雪卻還沒有消融,就算此時豔陽高照,那曾經被凜冽北風吹刮了一次又一次的積雪已然凍成了不似冰塊卻比冰塊更為不懼豔陽的事物,而此時千年老參斜對麵的少年臉色之嚴峻,心思之深沉比之這些積雪的森寒卻是猶有過之。
參須足有九根之多,老參想的是這傾盡他所有之物應該能救王浩的心上人,他嘴巴抖動了半試圖給王浩一些安慰,可麵對此時的王浩,他本能的選擇了閉嘴。
眼前的這個少年所發散出的情緒,讓他回憶起了麵對火龍時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