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降臨,肆虐一整個冬的北風總算退去。
可能是爭鬥過多的緣故,此時拂麵的東風猶顯無力。
積雪尚未完全化開,那些雜草已經堅強的探出了頭,沿著烏拉河一路蔓延。
春意讓積雪慢慢消融,化為潺潺水流,流過無數溝壑,最後都彙入了烏拉河。
春是有聲音的。村口老樹上積雪簌簌飄落的聲音;候鳥回歸喜悅的鳴叫聲;以及那最為平常的流水聲。
而在這個時候,牛家村村口老樹上許久不曾動用的老鍾響了起來。
其聲轟隆,振聾發聵。
其聲嗚咽,催落一樹積雪。
其聲突然,驚起了北歸鳥。
村口的柵欄緩緩被打開,斑駁的鏽跡剝落於積雪之上,色澤暗紅,猶似血斑。
蒙放走在最前,臉色暗啞,眼中沒有什麼神采。跟隨其後的是蒙娜莉雅,同樣也是神情枯槁,眼眸泛紅。至於後麵相跟著的,無疑都是沮喪異常。
鐵柵欄打開之後,這一行人經過村口老樹。敲鍾之人垂首肅穆,九聲鍾鳴後也彙入人行之中。
雪花如粉般散落,白的很刺眼,但還不及這行人腰間垂下的素縞。
那是一種純白,或者可以用慘白來形容。
春意在這個時候,蕩然無存。
駐守西北山的牛頭人軍團距離西塞城有兩的路程。按祖製喪鍾三聲之後,蒙放帶領族人走了兩裏地,方才登上守在山腳下的馬車隊。
一河之隔的西塞城還是那麼喧囂熱鬧,牛家村反常的行徑讓路人紛紛側目。
到底是誰死了,讓那多年未曾動用的喪鍾響了起來,而且還響了九次之多。
那些販夫走卒記憶之中二十多年前牛家村前任村長辭世之時,那口喪鍾也隻曾響過六下。
難道,這次新死之人地位比村長還要高?
西塞城城牆高五丈,一丈為三米三。
將近十七米的高度可以讓人俯瞰大地,雖不及暗魔塔的居高臨下,但對於普通貴族而言,能站在此處俯瞰烏拉河兩岸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強了。
北門城牆之上站著幾個人,立地之處的積雪沒化,堅硬似冰凍,踩在上麵都不帶變形,而且還兀自散發著寒意,恰如這幾人臉上潛藏的神情。
“我就嘛,暴發戶就是暴發戶,你們看現世報來了吧。”
話的人肥頭大耳,衣著之上繡著的金錢狀圖案就算在背陽麵都在閃著銅錢特有的光芒,那是一種貪婪的光芒。
他身側的瘦高老者,捋了下稀疏的山羊胡道:“老巴依,這可不是現世報,而是真的要變了。”
老巴依右手邊同樣也是一位老者,眯縫著雙眼輕笑道:“這頭肥羊,現在總算是沒了牧羊犬了。”
老巴依嘿嘿的笑了起來,大肚腩抖個不停。
“老唐,老李,至於這頭肥羊該怎麼分,就得看各自的手段了。”
三人目送的一行人直往山駛去,轉過一處絕壁後,便就消失在幾人視線之內。
被驚動的人其實還有暗魔塔頂的兩位。
一襲翠綠衣衫的拓拔月,看得更遠,更多。
幾乎與邊的雲彩相接壤的西北山隱約在迷霧之中,即便寒流早已褪去,那遙遠處的霧氣卻是終年都不曾懈怠片刻。
“公主,牛頭人軍團三把手宿營長帕傑羅遇刺身亡。”大祭司拓拔俊沉聲道。
拓跋月的眉眼罕見的未有一絲抖動,她低垂著眼眉,似是在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