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微明已有十來風餐露宿,簡單洗漱之後很快也沉沉睡去。第二清晨,何微明被屋外傳來的打鬥聲吵醒,凝神一聽,似是唐家人在練武。想到自己可能起得太晚失了禮數,何微明立馬翻身起床,理好床被,速速抹了把臉,便推開房門朝打鬥聲的來處走去。
在青石板鋪就的練武場上,唐家兄妹正與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拆招對練。三人的招式相差無幾,所不同者僅為力道。中年男人拳腳力道強橫,唐雄山還能咬牙承受,不退半步的持續和中年人拆解。但唐雄嬌一與中年人交手便要後退七八步才能卸盡勁力。
中年人一見何微明出現在練武場邊,立時眉頭一皺,聚氣發力,隨著“嘿”的一聲低吼,唐家兄妹雙雙被震退開去。雄山退了三四步,雄嬌則連退十來步,差一點踏出了練武場的青石板外。中年人低沉的嗓音隨即傳到了何微明的耳邊:“你是誰?”
未待何微明開口出聲,唐雄山便搶著開口道:“爹,這是我們昨晚從劉大力手裏救下的朋友。”接著把昨晚的經過幾句了,中年人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下來。
平時調皮吵鬧的唐雄嬌明顯十分懼怕自己的父親,直待中年人臉色平和才敢開口話:“何微明你快過來,這是我們的爹爹唐大柱,他可是整個家漁縣裏都赫赫有名的武師喲!”
聽得此言,何微明趕緊上前抱拳稽首道:“見過唐師傅。”
誰知唐大柱一見何微明的步履身形,鬆開的眉頭複又皺攏:“你也是練家子吧?應該會點功夫。”
話一完,唐家兄妹、何微明三人俱是一愣。唐雄嬌神色錯愕地盯著何微明,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唐雄山心裏則默默回憶:“對啦!我都忘啦!劉大力把他往地下扔時,他在空中便穩住了身形,普通人哪裏做得到?哎……那時我還以為他是位姑娘呐……”
何微明倒是很快回複過來,再次拱手低頭對著唐大柱道:“唐師傅抬舉在下了,我哪算什麼練家子,隻是跟著師父學了些拳腳套路,呼吸吐納,強身健體罷了。”
“敢問尊師高姓大名?何門何派?唐大柱的眉頭雖然依舊擠在一起,但口氣卻明顯緩了幾分”
卻聽何微明長歎了一口氣“自我記事起,師父便隻讓我叫他師父,同村的人因他瞎了一隻眼,便都叫他獨眼道士。直到過世前,師父也不肯告訴我他的名號。隻留得名號也不過辱沒師門,不如荒草一堆,圖個清靜痛快。他老人家隻告訴教我的武功源自微明教一脈,並囑咐我要盡力光大師門。但我自生於村野之中,又哪裏弄得明白這許多的事情!”
唐大柱仔細審視著何微明毫無做作的表情和灰撲撲道袍一般的麻布長袍,眉間疑雲稍有退散,點頭道:“看來你的師父應該是位世外高人,不過微明教我卻也從未聽過,恐怕也不是什麼大門派。但你名叫何微明,難道微明二字也是你師父給你取的?”
“是的,正是師父把本教的名字給了我,希望我不忘本源,光大本門。”何微明鄭重地著,臉上卻全是憂色。
唐大柱畢竟也是老江湖,瞅著何微明無甚心機,神思外露的稚嫩表情,心中疑慮也消了大半。便也不再問話,緩緩道:“你既然來到我們家,便可安心住下,如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問我內子即可,不必拘束。”唐大柱到這裏頓了一頓,又用嚴肅的口氣道:“不過有一件事你須得謹記,你非我門下弟子,以後若我們在這練舞場上授業習武,你切不可在一旁觀看。你師父可能沒告訴過你,這偷學別派技藝可是習武之人的大忌,一定要注意避嫌,你以後行走江湖也一定要萬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