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聰蒲謂二人有條不紊的端酒上菜,一會功夫酒肉飄香彌漫在人們的四周。扶風宿雨二人若有所思的喝著酒。扶風低聲道:“不知證鋒服了他兄弟沒有。”宿雨道:“還很難。”扶風道:“如果此事成了,赫連兄弟殺了童笑鼎。他們就會調轉刀口幫我們殺了榮雪刃、文襄這兩個鷹犬。葉赫也就死定了。”榮雪刃、文襄尋思這裏邊定有文章,心照不宣,滴酒不沾,隻是吃菜。赫連證慷愁雲滿腹,尋思兄弟所言絕非危言聳聽,何去何從委實拿不定主意,一反常態抱著一壇子酒痛飲不止。
赫連證鋒從屋中轉出,叫道:“莊主與新夫人來啦。”證慷醉眼朦朧的望著新夫人,正是魂縈夢繞,私定終身的意中人鍾蕊。鍾蕊窈窕絕倫,容顏俏麗,身著鳳冠霞帔喜服輕盈婀娜的隨著童笑鼎走了出來。證慷見她居然對自己視而不見,一臉的木然,不知是服用了什麼迷藥,以至於此,失聲叫道:“蕊兒?”向前沒走幾步一頭栽倒暈了過去。榮雪刃、文襄大是駭異,想道:“看樣子新夫人與證慷關係非同尋常,怎麼會成了童笑鼎的夫人了呢?”童笑鼎道:“慷兒喝多了麼?”證鋒道:“新夫人名叫鍾玲,那是什麼鍾蕊。是二弟認錯人了,莫理他。”童笑鼎嘿嘿冷笑道:“他是喝多了麼?”證鋒一怔道:“他真是喝多了。”童笑鼎道:“我還沒有糊塗了呢。”旋即一聲大喝道:“拿下。”
赫連證鋒尚未做出反應,身後“中樞穴”已被人點了一指,那人身影一晃閃在他的身前,將兩把寒光閃閃的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驚異的道:“蘇聰。”蘇聰嗬嗬笑道:“正是奪命雙刀蘇聰。”扶風宿雨拔劍發難,想要解救。蒲謂左手一把金光閃閃的金劍,右手一把銀光閃閃的銀劍,短僅一尺有餘,如飛似射的攻向二人。二人大吃一驚,雙劍齊出與他的一對短劍交織在一起,指指點點,交手十數招,金銀短劍分別抵在他們兩人的咽喉上。扶風宿雨駭異之下棄劍束手。扶風道:“閣下好身手。”蒲謂道:“你們也不打聽打聽,金銀劍蒲謂的名頭在關外還是響當當的。本來你們可以打過五十招的,可是你們無心戀戰,敗得就更快了。”
蘇聰蒲謂手腳麻利的將他們四人綁縛結實,堆在地上。童笑鼎笑道:“讓兩位大人受驚了。”榮雪刃道:“莊主,這是怎麼一回事?”童笑鼎歎息一聲道:“家門不幸啊。你們稍安勿躁,看我處置他們就是。”蘇聰蒲謂兩人與數十名童笑鼎的屬下,昂首凹腹,環立左右。童笑鼎巍然上座,頗有一番氣勢,怒目逼視著垂頭喪氣的證鋒,萬分不解地道:“鋒兒,你是我一手撫養成人,傳授你武藝,今日為何要勾結扶風宿雨行此歹念?”證鋒喟然長歎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事已至此,夫複何言,但求一死而已。”證慷蘇醒過來,渾身被綁縛,已是明白,淚光閃閃,脈脈含情的盯著鍾蕊,將生死已是置之度外了。
童笑鼎氣的心腑欲裂,怪叫連連,竭嘶裏底的咆哮道:“你們,你們。哎,我含辛茹苦,二十年如一日養育你們,就換回來這麼一場恩斷情絕。你,鋒兒私植勢力,泄露機密,勾結外人,意欲何為?你,慷兒。我對你視如己出,你卻喜歡你的繼母,日久長終會釀成大禍。這可正是關門養虎,虎大傷人啊。”證慷抽泣道:“義父,孩兒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今就求義父放了蕊兒吧。”證鋒道:“二弟,你不要求這個人麵獸心的老匹夫。大丈夫生不能堂堂正正,死也要死的正正堂堂。”童笑鼎笑道:“今日是我的續弦吉日,我不殺你們。明我再慢慢折磨你們,要你們受盡苦楚,然後慢慢死去。”扶風宿雨慌道:“莊主英明,高懸明鏡,為我們做主啊。我們都是受了證鋒的蠱惑,一時魯莽做錯了事,還望莊主饒恕則個。”
童笑鼎笑道:“你們兩個牆頭草,聽好了。你們原是蝴蝶城的人,童某原本無意殺你們,可是你們熟知了山莊的機關秘密,難保你們出去不會一傳十十傳百,死亡山莊的百年基業勢必毀於一旦。所以你們兩個還是跟著他哥兩一塊上路吧。”扶風宿雨兩人頓時驚魂千裏,駭魄飛。扶風苦苦哀告道:“童莊主,我們以我們的項上人頭擔保,一定守口如瓶,否則不得好死。”童笑鼎笑道:“隻有死人才會真正地守口如瓶。”扶風宿雨萬念俱灰,緘默不語了。
童笑鼎拽過鍾蕊坐在他的腿上,手端酒杯送到她的唇邊,道:“玲兒,喝一杯。”鍾蕊張口喝了,笑靨紅暈欲滴,醉人之極。證慷五內俱焚,心如刀絞,眼淚汪汪的呼喚道:“蕊兒。”童笑鼎似是故意要作賤證慷,又送一杯酒道:“玲兒,再喝一杯,我們就是夫妻了。”鍾蕊依舊喝了。證慷已是泣不成聲,悲慟之極。童笑鼎道:“他們你是鍾蕊,我就喚你叫鍾蕊,你喚我童郞,好麼?”鍾蕊笑道:“童郞。”證慷猛然口噴血箭,厲聲罵道:“老匹夫,你別碰她。”童笑鼎笑道:“蘇聰蒲謂將他們分別關起來,嚴加防範。你們張羅好酒宴,叫莊上的人都盡興喝好酒,沒事別來打擾我。”徑自攜了鍾蕊的手轉入洞房去了。
文襄跟榮雪刃隨蘇聰來到下榻處,蘇聰安頓好後徑自去了。文襄道:“榮大哥,童笑鼎都那麼老了還要娶一個這麼年紀輕的姑娘,真是恬不知恥。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鍾蕊跟那個老匹夫拜堂成親啊。”榮雪刃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打不過他們的啊。”文襄道:“證慷兄弟是個至情至性的人,我們又怎麼能見死不救啊。”榮雪刃沉吟道:“童笑鼎武功深不可測,我們不能輕舉妄動,自取死路,此事應當從長計議。”文襄焦急地道:“我等不了了。救人如救火,迫在眉睫了。”榮雪刃道:“我在想如果我們將童笑鼎的屬下都製服了,然後救出證慷,這件事就有轉機了。”文襄笑道:“這個容易啊。我跟他們拚酒,將他們都灌醉了,不就成了。”榮雪刃道:“你有多大酒量,能喝醉那麼多人。這山莊最少也有幾百人啊。”文襄笑道:“包在我身上了,你就瞧好吧。”
榮雪刃將信將疑的道:“你可別勉強啊。”文襄一溜煙徑自去了。榮雪刃坐了半晌,蘇聰來到邀請赴宴。時近黃昏,霞光消褪,歸鴉繞樹,百鳥歸林。蘇聰蒲謂與莊上的人扶老攜幼約有三百多人俱歡喜地的來吃喜酒,一璧廂文襄拉著蒲謂喝上一通。蒲謂對莊上的人介紹文襄是朝廷的錦衣衛百戶大人。眾人都敬他是做官的,爭先與他喝酒。文襄不亦樂乎,一會轉來繞去各桌子上與眾人喝上兩口。榮雪刃暗暗好笑,心道:“恁的就是喝到亮也休想把一個人灌醉了,自個先到喝的爛醉如泥了。”童笑鼎攜著鍾蕊拜過堂,與屬下們寒暄數語,徑自去了。文襄閃到榮雪刃身旁坐下,榮雪刃道:“幹的事可成了麽?”文襄擠眉弄眼道:“將他們喝醉那是不費吹灰之力,手到擒來。”榮雪刃笑道:“口出狂言。”文襄鄭重其事地道:“我沒撒謊啊。形格勢禁,我會騙你不成。不信你看。”
榮雪刃急睜眼張望,左右桌子上的人都昏昏欲睡,東倒西歪,趴在桌子上打起盹來。一怔道:“你是怎麼得手的?”文襄笑道:“我喝的都是水啊,清潔甘甜的水。”榮雪刃道:“他們大多也是喝水啊。”文襄道:“這就是你不懂了。我已經悄悄的出入蘇聰蒲謂的臥房,找到了蒙汗藥,就將藥人不知鬼不覺得投放進了酒窖中的酒壇子裏與他們喝的水缸裏。”榮雪刃恍然大悟道:“你一桌桌的轉去,就是要邀請他們無論是酒還是水都喝上幾口,好教中了你的計。”文襄道:“當然了。他們不喝酒就是水也得喝上幾口,我才能放心啊。”榮雪刃道:“我們去看看有沒有醒的。”兩人檢查一會,猛然發現蘇聰不在,疾步向後院走來。蘇聰恰好走來,“咦”了一聲道:“兩位不在前院喝酒,來此何幹?”
文襄道:“我們不勝酒力,不喝了。”蘇聰道:“那就早早休息吧。”文襄道:“蚊蠅多如牛毛,那裏睡得著,隻好四處走走消遣時間了。”蘇聰道:“原來如此。”文襄乘其不備,身形一閃,伸指疾點了他“伏兔,巨骨”,兩個穴位。文襄笑道:“為了救鍾蕊姑娘,我們隻有得罪了。”榮雪刃、文襄閃入屋內解開赫連證慷身上的綁縛,道:“證慷兄弟,我們快走吧。”證慷道:“二位何以要救我?”文襄道:“你跟鍾蕊都是有情有義的人,不應該就這麼完了。我們快去救她。”證鋒見狀,欲言又止,想要懇請他們一並搭救。文襄置之不理。證慷徑自去給他解了綁縛,道:“文大人,龍雀雙鋒缺一不可。我大哥與我雙刀合璧,方能顯示出強大的威力來。我義父乃是絕頂高手,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文襄笑道:“畢竟是親兄弟,俗話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們這就走吧。”
榮雪刃、文襄,赫連證慷三人疾步向前院趕來,忽地文襄道:“證鋒呢?”三人駐足稍候,隻見證鋒同扶風宿雨兩人急匆匆趕來,遞與證慷大刀。證鋒道:“他們是我帶進死亡山莊來的,如果死在這裏別人會我不仗義。何況我們正在用人之際,救人要緊。兩位大人看我薄麵,暫且不難為他們了,出去之後再做計較吧。”榮雪刃道:“也罷。你們兩個可不許耍花樣,我們定要同心協力,救出鍾蕊。”扶風宿雨唯唯諾諾答應了。赫連證鋒厲聲喝叫道:“老匹夫,快出來受死。”證慷呼喚道:“蕊兒。”童笑鼎氣急敗壞的道:“該死的,反了,反了。”聲中,從後堂瘋了似的奔了出來。
喜堂上赫連證鋒,證慷兄弟手橫龍雀雙鋒大刀,如威淩神般聳立著。榮雪刃提著護花刀,背上負著勝邪劍,站立在一邊。文襄雙臂合抱著素質刀,靠著柱子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扶風宿雨兩人仗劍環伺左右,蠢蠢欲動。童笑鼎見了這等陣勢,突然大笑,極是狂妄,戟指著他們道:“就憑你們幾個也想取老夫性命,癡心妄想,自不量力。”證慷道:“義父,我絕對沒有殺您的意思。隻要您放了蕊兒,讓我與蕊兒遠走高飛,我這輩子都會感激您的大恩大德。”童笑鼎沉聲道:“混賬,你什麼?”證鋒道:“二弟,你別求這個老匹夫了,他是不會放了鍾蕊的。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童笑鼎道:“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們兩個。浪子,你是不是跟他們一樣,也要取我性命。”
榮雪刃目光眨動,道:“隻要莊主高抬貴手放了鍾蕊姑娘,在下絕無意冒犯虎威。”童笑鼎道:“浪子,你何必枉自送了性命呢?你家傳的護花刀法已經是江湖一絕,而且背上負著寶劍,何不珍惜大好前程呢?”榮雪刃聽他話中有話,道:“莊主這是何意?”童笑鼎道:“浪子何不左劍右刀,雙刃合璧,同時使出兩項絕學,試問下還有幾個敵手。當日你要是會使如此絕學,即使是鋒兒與慷兒也不是你的對手。你不追求武學無上的境界,何苦來趟這趟渾水。”榮雪刃動容道:“武林中有這樣的絕技?”童笑鼎道:“你們的頂頭上司武通夏侯那裏一定有這樣的武功秘笈。”榮雪刃百思不得其解,自語道:“一個人如何能同時使出兩項絕學呢?如果左手使出花雨劍法,右手使出護花刀法,下能夠接住這樣攻擊的人就會不超過十個了。”
童笑鼎道:“其中奧妙非人所想象,浪子留下有用之身,日後必定有此成就。”證鋒慌急道:“榮大人,不要聽他胡。”文襄道:“榮大哥,他這是離間我們啊。”榮雪刃淡淡一笑道:“童莊主,不管怎樣,我是不會改變初衷的。見死不救,不是我的作風。即使是命喪此處也無怨無悔。”童笑鼎桀桀怪笑道:“童某好言相勸,不能使你迷途知返,夫複何言。”榮雪刃道:“救不出鍾蕊,會使我抱恨終身。”證慷道:“義父,孩兒求您了,放了蕊兒吧。”童笑鼎道:“她已經是我的人了,送給你還要麼?”證慷怒道:“老匹夫,我跟你拚了。”童笑鼎驀然身形急起如一團鬼魅飄過,龍雀雙鋒大刀左右相交,勢挾勁風攔腰揮了過去,他居然從兩口刀鋒之上掠了過去,雙手就像是兩柄利劍直插榮雪刃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