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實在搞不懂顧琉璃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預謀。
臨時起意吧,她偏偏在包袱裏藏了一套男裝。早有預謀吧,這一趟她明明是被動出行的。
顧琉璃卻不與葉解釋那麼多,催促他換身衣服,兩人便往城西走去。
夜幕降臨之後,城裏其它地方再熱鬧,也不會比得上風月場所熱鬧。他們一路上遇見不少“同道之人”,還離著城西有一段距離,口中早已談論開哪家青樓清倌人歌舞俱佳,哪家的紅倌人又色藝雙全。
葉看顧琉璃睜大著一雙明眸津津有味偷聽,頓覺一陣頭大。
好不容易心驚膽顫熬到城西,眼前長街兩側三四層高的屋宇張燈結彩,人潮如湧,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就連葉都被深深震住。
前生繁華都市的高樓大廈多以玻璃幕牆為表麵,晚間經過抬頭能見萬家燈火點綴長空。今世於此印象深刻的盡是各種矮房簡舍,以及被戰火焚毀的殘垣斷壁,他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到這樣的場麵。
顧琉璃以往長居望山,現今安身應峰,即使偶爾出門進城,也甚少在夜裏,更別到這種地方來。除了不像葉被這拔地十丈的樓閣與各式花燈震撼到,她同樣詫異於此間的笙歌鼎沸。
“玲瓏無論哪裏,最門庭若市的莫過於銷金窩,果然沒有騙我。”
葉回過神,驚怒道:“那妖女哄你來的?”
顧琉璃意識到自己漏嘴,吐了吐舌頭,又昂起下巴:“隻許你們男人喝花酒,還不許我們女子來見識?”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還能是什麼地方?不就是溫柔鄉風月場?”
“那你又知不知道這裏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
“哼!”顧琉璃忿忿不平的道:“女子以清歌曼舞討男子歡心,換取銀錢度日。我有沒有錯?”
好像對又好像不對。葉倒抽一口涼氣,真心不曉得該怎麼和顧琉璃解釋好。這妮子其實單純得很,未曾接觸過太多世麵,根本就沒弄清重點。
顧琉璃繼續道:“這樣的場所居然還限製女子入內,真是好生奇怪。莫非我們女子就觀不得清歌曼舞,或者舍不得打賞?”
葉幹笑兩聲:“觀得,舍得。”
“自然了。”顧琉璃滿意的點點頭:“方才聽人,此間最大的青樓叫雲雨閣?我們便去那看看。”
光聽雲雨二字就曉得是做皮肉生意的,葉哪裏敢和她去,連忙道:“你沒聽到他們鬆竹館的女子才貌雙全?我們還是去這邊吧。”
“我分明聽更多人提及雲雨閣的紅倌人。對了,清倌人紅倌人又是作何解釋?”
葉硬著頭皮道:“清倌人賣藝不賣身,紅倌人賣藝又賣身。”
顧琉璃訝道:“賣身給青樓?那豈不是再無自由了?怎會有人如此選擇?”
得,又整出一句對也不對的話來了。蘇玲瓏到底都怎麼跟顧琉璃聊的?回去真得好好訓一下那妖女,否則長安會一眾女眷沒準都要被帶壞。
隨後葉還是順著顧琉璃的意思,來到臨河而築雲雨閣。雲雨閣門口對稱載有八株垂柳,屋簷高懸十六盞大紅風燈,照得入口處纖毫畢現。門外男女數人,做的皆是迎來送往之事,臉上笑容極為誠懇,看不出一絲僵硬或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