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枝睜開眼睛,聽到弟弟秦悅的聲音,“媽,姐醒了。”
視線漸漸清晰,秦枝看到母親疲憊的麵孔,“媽。”
“嗯,媽在這兒呢。”秦枝的母親握住她的手,關切的問道:“哪裏不舒服嗎?”
其實哪裏都不舒服,她已經在床上躺了半年,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她心裏明白,這一回她恐怕躲不過去了。
鼻子裏插著氧氣管,話也很費勁,但就這樣秦枝還是問道:“爸呢?”
“他剛接了個電話出去了,我馬上讓他回來。”母親拿起手機就要撥號,被秦枝阻止了,“別打了,我就是隨便問一問。”
“媽,我餓了。”秦枝道。
秦母不可置信的看著秦枝,心裏也隱約猜到了什麼,激動的,“你想吃什麼,媽馬上給你做。”
“我想吃肉。”秦枝吸了一口氣用力道,“紅燒肉。”
“好,媽馬上去做,悅,看著你姐姐,媽馬上回來。”秦母完就向外跑去。
秦悅坐到剛才秦母坐的地方看著秦枝,姐姐從昏迷中醒來,他應該感到高興的,但心裏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姐已經半個多月沒有進食了,一直靠營養劑維持,現在卻突然要吃肉,他怕這就是電視劇裏的回光返照。
秦悅一直坐在邊上看著秦枝,所以她臉色一變化他很快就察覺到不妥,伸手就要去按病床邊上的按鈕。
秦枝已經知道自己不行了,不想在死之前再被折騰一遍,所以強打起精神告訴秦悅她沒事。她頭腦越來越不清楚,眼前也越來越模糊,她知道媽就快來了,但又怕等不到那時候,秦悅一個人在病房裏會害怕,於是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對秦悅,“悅,你出去看看媽來了嗎。”
看到弟弟走出病房,秦枝整個人一放鬆,就再也看不見了,她聽到邊上醫療器械發出刺耳的聲音,也聽到母親的喊叫。
秦枝不明白,她明明死了怎麼還有意識?她好像在一個漆黑又溫暖的地方,莫名讓她心安。
回想這一生,不過十九年的光陰。
就這短短的十九年,還有近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在病床上度過。
她是早產兒,生下來就先不足,動不動就各種生病,好在家庭算得上富裕,倒是能承受高昂的醫療費。但就算是有家庭醫生跟著,她還是一次比一次病的嚴重,也因此,她從來沒有去過學校。
雖然秦枝沒有上過學,但秦家給她請了好幾位家教,這樣一來也有好處,她學的不是學校裏規定的內容,而是自己感興趣的。
秦枝覺得,她今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吃到母親做的紅燒肉。因為身體原因,她需要禁葷、禁魚腥,最後的三年,秦枝是一點葷腥都沒有沾過,臨死前想吃一口紅燒肉,卻還是沒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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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涼七年,南方勻城、北山鎮、下溪村。
三歲的林枝正站在溪邊看她娘洗衣服,晚秋溪水刺骨,她娘親的手已經凍得通紅。
林枝其實就是秦枝,她死後胎穿到這個地方,正在洗衣服的樊氏是她這一世的母親。母親對她很好,她上有哥哥,下有一歲的妹妹,父親偶爾出去打短工,一家人雖然不富有,但生活的很幸福。
最讓林枝高興的是,這一世,她有了健康的身體,她能毫無顧忌的吃肉了!雖然家裏貧窮,吃肉的次數屈指可數,但隻要努力賺錢,還怕沒肉吃嗎?
林枝想的正美,沒留意她身後一個鬼鬼祟祟的孩子,那孩子見沒人注意他,伸手用力推了林枝一把。林枝就站在溪水邊上,被他這一推,重心不穩自然往溪水裏倒。
這裏雖然水不深,但對一個三歲的孩子來,也足以沒過頭頂,加上溪水寒冷,就是不淹死也要染上風寒。
林枝往下倒的時候,看到了那孩子惡作劇的朝她一笑,心裏頓時氣憤無比,這種孩子就是垃圾!
樊氏聽到聲音,轉頭一看自己的女兒掉進了溪裏,當時就要往溪水裏跳,但還有人比她更快,一下跳進去把林枝抱了上來。
林枝下水的時間不長,隻嗆了一口水,就是衣服全部被溪水浸濕,渾身冷的厲害。
樊氏接過林枝,抱在懷裏不停對那人謝謝,然後也不管那些衣服,抱著林枝跑回了家。
一到家,樊氏趕緊給林枝換了身衣服,又把她塞進被窩裏,“丫頭,娘去給你熬薑湯啊。”
“娘,不要緊,你先去把衣服拿回來吧。”林枝鑽在被窩裏已經不覺得冷了,或許是彌補上一世的遺憾,這一世她的身體要比一般的孩子強健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