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幾秒沉澱心情,敏銳五感迅速找到哪裏不對……這裏的氣場比方才喰獸互相殘殺的戰場,更具危險的氣氛。
我斜眼瞪著紅碳。
它就像惹怒皇帝而打顫,發抖:
「嚕嗚嗚,主人請原諒我,來到這裏是當下最好選擇。若主人不滿意我的決策,我願讓主人折斷而死……不不,嚕嚕嚕,為不弄髒主人的手我自己來——」
見那蠢蛋開始扭動自己細長的腰,我一把將它從肩上抓到麵前質問:
「咳咳,在我離開這裏之前沒我的命令不能死,聽到了嗎?」
紅碳乖順的點頭。
我要它解釋為什麼要到這棵樹前的原因。
這裏環境實在太特異了。
排除掉是否為喰獸世界特有的現象,在傳統自然界,光禿一片無綠葉,可能是岩盤地帶或土質不適合草地生長。
但我現在立足之處更特別,四周不止雜草消失,甚至連地麵或地底也見不著聽不著蟲蟻等生命的活動跡象,仿佛這片土地僅容那棵高大的樹紮根。
「嗯,挺巨大的。」
我伸手撫摸樹身。
厚實的質感讓我感受到源源不絕的生命力。
樹的品種類似椰子樹,但這深黑的分節狀樹幹更加直挺粗壯。最上層還頂著大片褐葉茂盛生長所層疊形成的巨帽。
紅碳解釋選這裏避風頭,是因為這個蕭條之地是這個野生叢林區的中心。
而這座野生叢林實際上是有著生命的……所謂的生命不是指山神那類不可視的存在,是指叢林「整體」——我現在腳踩的腹地就是巨型喰獸的一部份。
可想像,包括土壤、森林、草叢和溪流,按人類習慣的詞彙照順序代替的話,就是皮膚、頭發、體毛及汗水了。
在黑色大陸那樣候、氣溫等等都不穩定的清況,會演化出那種自給自足的巨大的移動型自然生態環境,可一點也不意外。
紅碳前段明「自然生態」除非受到某種特殊情況觸發,否則平時為保存體力而進入深度沉睡。「自然生態」的本體很像傳統的巨鱷,人類稱為:大地之母。靠著食用喰惑盤灰黑的皮脂肪生活,運用背部特殊結構孕育各種生命,因此就算是智能較低的喰獸,隻要食用這裏的植物在這裏成長,深刻進基因裏的本能就會讓它們回避這塊中心之地。
但後段明聽完後,我臉頰瞬間漲紅:
「等等等等等——!你什麼!你、你我剛才抱住的、稱之為巨樹的東西是那家夥的……生殖……器,咳、呃。」
「嚕嚕嚕,也可以稱作命根子喔,主人。」
我腦中閃過親手觸摸的畫麵、「哇,好巨大」的讚歎聲,及剛才又粗又黑等等形容詞,當場魂飛似地腿軟倒下。
「主人、主人,妳怎麼了,快振作。」
「我……我要離開這裏,即使出去會被當食物追著跑,也甘願……」
我腳尖輕撥開護主心切擋在前方阻止我的紅碳。
我快脫水般在微潤的土壤上搖晃前行。
「主人,我們是不可能出去的。因為在進來這裏的瞬間,就觸發了名為馴服的挑戰的試煉,這已是喰獸世界裏默認的規矩了~嚕。」
「馴服的挑戰是什麼鬼東西……咳?」
「就是參加後並達成約定的條件,就能征服挑戰目標的試煉。」
「……沒事給我找麻煩幹嘛!我隻想不被吃掉,想活下去。誰管那麼多啊,挑戰不挑戰的……我不是喰獸,是人類!我不吃那一套。」
我甩開勾住衣擺不放的紅碳,頭也不回直往黃土與樹林的交界衝去。
誰料,外圍草地與內圈地的交接線,突然竄起高約三丈的黑色細針,且數量多而密集形成一麵針牆,讓我撞個正著。
針狀樹林硬度超乎意料。
我捂住幾乎快碎裂的鼻梁,癱坐在地:
「那什麼東西?」
「嗚,嚕?」
紅碳飛快跳過來查探我的傷勢,聽見我無理的口氣露出困惑的表情。
「快,啾咪咳咳!」
「請別那麼做主人,已經觸發挑戰的現在,若中途逃離就是忤逆生命的尊嚴。到時不隻是妳,身為臣子的我也避免不了因刻印基因裏的本能製約而休克致死。受挑戰的大地之母與其身上各種生物也將被波及。隻有在馴服挑戰中成功或死去,才能離開的。主人,望請三思啊,嚕嚕。」
「你、你什麼!你意思是我沒通過那鬼挑戰,就要陪伴那根東西過一輩子。什麼鬼製度。話為什麼稱作孕育之母,根本是公的……咳咳(太快嗆到口水)」
「它是雙性動物,嚕嚕,主人。」
我沒把紅碳的話聽進耳裏,哀歎地仰望人造空的夕陽。
「跟動物的什麼過夜後,如果真的是純正的女孩子,往後提起也隻會稍稍害羞,但我的靈魂基本上是男的啊,雄性和雄性什麼的……萬一被誤解我有那類癖好……光想像,我就快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