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為他人設限,即便強大如時光使者也不能為風無逝設限。為他人謀求一個好的未來多半是一廂情願,因為那是願望的強加,強加的願望便算不得願望。
短暫的碰撞令風無逝感覺到,龍的靈魂如她一樣,即使麵臨無法選擇,也不願被人幹預。不願,是證道之始,因為不願,才更清楚自己缺少什麼,補足什麼。那麼龍缺少什麼呢?或許隻有龍自己才知道。
知道自己選擇的人,這世上本就不多。時光使者,在那麼多道棄靈之中,她是唯一一個真正自知的。那話在她聽來並無所感。就如現在,她肯定了龍又能如何?你永遠無法知道對方的真正選擇是什麼,因為你無法真正成為對方。
風無逝笑道:“看來,我看了你。不過,你現在麵臨著生存的問題,所有道則正在吞噬你的靈魂,難道你想以靈魂燼滅而證道?”
龍回首看了看自己殘破不堪的龍身,尷尬道:“你所言不無道理。你的建議,我可以考慮一下。”
風無逝苦笑道:“想要得到我的幫助卻不想欠我的人情,我可以理解,但不意味我會接受。”完,便無語望。
“好吧,我想聽聽你怎麼幫我,我曾聽玄王過,人族有言,無利不起早。”
“王?”風無逝很疑惑,在雷澤多年,她從未聽聞王二字。
“便是九之上一層界主。”
“九!”風無逝心中驚駭,原來此龍來曆甚大!她聽時光使者過,九仙尊其人,想必那王還在仙尊之上。於是問道:“王與九仙尊有何不同?”
龍無奈道:“王為仙職,處於一層,各持一方域,界域或大或,便是仙王人數最多。尊者不過是個稱號,卻顯示在各自領域內法力超然。因此,九之上有多位仙尊,卻隻有一位九仙尊。”
“啊?”此時風無逝才明了,原來仙尊不是閑職,是擁有大法力而被眾仙崇奉的無上強者。她怎麼都覺得仙尊和人間聖一樣,都是被人推舉出來的。所不同的隻是,聖人的推崇者是眾生、尊者的推崇者卻是仙人。
龍為她開啟了一扇窗,讓她看到了域外的風景。從龍的口中,她得知,顥域在十萬星域之中原本就微不足道。因為一場仙界浩劫,隻有君域和顥域得以保全,在諸多域之中,算是保存最為完好的星域。隻是這道規則不全,那龍卻三緘其口。既然是不可言之秘,她也不便多問,身為道棄靈,她深知因果的力量。
知其因,必將改變其心意,最終將影響自己踐行證道。最無辜的便是知其因,即便她選擇遺忘,但最終卻有可能因為她所知道的一切而付出不該付出的代價。世間事莫不如此。與其知之倒不如不知。聖人有言,喜怒哀樂情常在、好奇害死骷髏怪。她可不想因為好奇斷送了自己的證道之途。
可是龍卻沒有那麼善良,他欺騙了她。他自己失去了記憶,讓她到他的魂湖之中看看有什麼,誰知她的神魂一入他的魂湖便大驚,可惜已經晚了。從那以後,龍在她眼中便成了她的歡喜冤家。
她要為他謀得一個好前程,又不能為世人所知。對她而言,這是不可言的靈魂之痛。這痛便是無盡的苦惱,她覺得身為地之靈,哪怕被規則所棄,也總要尋到一個缺口。那道仙偈徹底斷了她的念想,於是,她隻能做個悶葫蘆,令她越來越討厭這條不該出現的龍。對了,或許該叫他另外一個更像人族的名字——君佐。
她深知,身為一位王,定然不會無聊得親自入界來體會什麼他所謂的眾生之道或是人間道,若非如此,那龍隻能是君王身上的某個部分。令她驚訝的是,龍不過是那王身上的一滴精血而已。
這可真是一種痛苦的領悟,人家身上的一滴精血居然與自己一樣強大,甚至比她還要強大,這極大的刺激到了風無逝那顆本就苦澀的心。麵對規則所斥,君佐選擇了無視,而自己麵對的卻是無盡的吞噬之力,這就是不公平。道,原來本就不公平。既然這是注定,又何必強求。若有所求,也隻能利用這種不公平來求得自身的強大,以力證道本就是公平的。
原來,她在用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去證明一種虛無。難道,這便是自己的道?既然是自己的道,哪怕令她苦不堪言也總該有名字才是,於是,她為自己的道命名為“苦至虛”。
龍覺得這個名字太搞笑,他不如叫苦道,聽起來就像痛苦的味道,這個提議被風無逝徹底否決。若是有一,她也如時光之河中那些大能一樣,在大道之基上留下名字,那麼人家看一眼基石,定然先是一驚,而後哈哈大笑,居然有人修這種奇怪的道,難道味道也是可以修行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