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剛一出門,邁下石階,前方一個東西放著的微弱光芒直射過來,抬頭看處,隻見對麵一個年紀尚輕的柔美女子正站在一家攤前,左手撐了把花褶傘,右手把玩著一件首飾,眉目帶笑,顯然對手中的物事很是喜歡。
那攤桌上整齊排列著兩行銀光閃閃的首飾,引得街上十餘名女子相伴駐足觀看。
唐靈舉目望那賣貨商人,見他臉上長著一顆痦子,模樣甚是熟悉,一時間又想不起是誰。
走到近前,見那攤上首飾精巧動人,伸手隨意捏起一根細看。
那商人忽然開口道:“呦,原來是客官您呐,此番可是和尊夫人來揚州遊玩了?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
唐靈奇道:“你是?”
那人嬉笑道:“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金手指’曹老五,上次在鳳陽城……”
唐靈登時恍然,此人正是當日在鳳陽城中賣自己簪子的商販。陡然見在此地遇上熟人,來也是一種緣分,將腰間錢袋解下,臉上一笑,丟過去道:“你攤麵上擺著的首飾我全要了。”
“好嘞!”曹老五接過銀子,細細掂了掂,滿臉堆笑。手腳麻利的拿出一個四方的紅色錦盒,將桌上首飾一件一件的收在盒中,遞給唐靈道:“您拿好。”
唐靈接過盒子,同樣是在一群女子羨慕的眼神中離去,曹老五笑臉出攤相送。
唐靈遊牧街上,正要尋家客店,見大路兩旁有十餘家鋪子,或是布莊,或是酒樓,或是客店,招子上都寫著“趙記”字樣,隻不過有的是黑底白字,有的是白底藍字,心想:這趙記家業如此豐厚,想必主人家定是這揚州城內有錢有勢之人。
唐靈生來執拗,前些時日在一家布莊中受了奚落,今日偏偏不去這帶有“趙記”字樣的客棧,隨意找了一間門麵稍廣的客店,叫二打來一大盆水,先是好好洗了個澡,更衣後自己接了盆井水,將“梅花扇”取出,心浸在水中。
不多時,盆底氤氳,扇子夾縫中果然漸漸有黑水散出,約莫半柱香時間,唐靈將折扇撈出,把毒水潑向門外,隻見毒水沾上草木立時枯萎。
如此這樣換了幾次水,水勢漸清,再無一點墨色。
唐靈用白布將扇子擦幹,輕輕打開扇麵,見扇麵上隻剩下七朵梅花,正是當日在秦靈山所剩之數,心中甚慰。
唐靈輕撫扇麵,當日情境之險,至今仍曆曆在目,如今可算是物歸原主,將扇子在手中把玩一會,便即收回,納入袖中。
左右無事,心念一動,拿過櫃上一盒圍棋子,就在桌上按照《推背圖》中卦象排開,推算今日運程。
唐靈手中黑子依次落下,白子相替,不斷更疊。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後,唐靈默然發出一聲輕歎,手中白子竟再也落不下去,原來又是個死局。
唐靈緩緩放下食指和中指夾的圍棋子,心道:“這占卜之術不可全信,可也要提前做好準備才是。”
子時將近,夜半三更,殘月高掛,街道上空無一人。時春分不久,夜晚空氣微冷,吹體隱隱冰涼。
“幹霧燥,心火燭!”打更人手中提了一盞燈籠,在東街望西巷口而行。
此人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佝僂著腰,頭發白了七成,枯槁的手上提了一把由白紙糊成的燈籠,燈籠外有粗筆寫成的一個“更”字。
老者步履蹣跚的挪到“徐府”門口,望了望朱漆大門,“哎”的一聲歎了口氣,接著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