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父母長期出差,家離學校又遠,所以謝欽提議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父母就給找了個學生公寓。
雖然是自己提議,但父母這種放養態度還是讓謝欽感慨,真是親生的。
爬到五樓,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生給謝欽開了門,一見他就愣了一下。
“你是謝欽吧?”男生問。
……?!
謝欽也愣住了,這張臉沒印象。
“我叫陶箋,也是一年四的。”男生笑笑。
這麼巧!謝欽有些詫異,但隨即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男生笑而不語。
鈴聲公放!謝欽眼前一黑,我果然出名了!
合租屋東西朝向,兩室四床。
兩人來到客廳,一人正坐在沙發上玩電腦,抬手跟謝欽打招呼:“喲,晚上好。”笑容親切。
“晚上好,”謝欽點點頭,這位大概是住南屋的另一個室友,“怎麼稱呼?”
“我叫陳同方,菁華同方的同方。”
“這位也就比你早來一會兒。”陶箋對謝欽,“話回來,你今怎麼沒去學校?”
“啊……那個……結婚,對,表哥結婚。”
謝欽終於知道自己編瞎話的水平有多捉急了,為防陶箋追問,他馬上去問陳同方:“你呢?你這兩去哪了?”
“網吧。”陳同方的回答很簡短。
謝欽見他臉上倆濃濃的黑眼圈,心原來如此,是個過美國時間的……等會兒?
“我,你參加開學典禮了麼?”
陳同方從電腦上轉移視線,詫異地看著謝欽。
“當然了,不去報道我以後怎麼上學啊!”
原來你知道啊,謝欽心,就聽陳同方又道:“我是報完道才去的網吧。”
……這話聽著怎麼迷之氣人呢?
這時北屋走出一人來。
“新室友來了?”
“嗯,還是同校呢。”陶箋應道。
“真巧啊。”那人笑道。
謝欽抬頭一看……
咿——!他一下靠到了沙發背上,好凶的眼神!
這家夥是不是跟趙大虎他們一夥的!這個想法冒了出來。
謝欽警惕起來,隨時準備一言不合拔腿就跑。
凶狠眼向他露出微笑。
是魔鬼的微笑!是魔鬼的微笑!
謝欽的拖鞋在光滑的地上摩擦。
“我叫周鑄,是六班的。”凶狠眼伸出手來。
以後要跟這樣的家夥住一個屋啊……謝欽猶豫了一下才回握。
“謝欽,欽定的欽。”
九月三日清晨,謝欽早早出了門。
空是亮堂堂的淺藍色,東方微微泛著紅。
早霞不出門這話還真是沒錯,謝欽心想,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青年廣場上人不少,有遛狗的,有打太極的,還有啪啪啪抽陀螺的。
祖家爺孫倆正在看人寫字。寫字的老人汗衫長褲,右手拿一杆海綿筆,甚粗,有一臂長。腳邊放著水桶,老人一邊蘸裏麵的水,一邊在地上寫,方正的石板上一格一字。
謝欽走近了,就見那水字工整遒勁,寫的是李白的《將進酒》,現在正好寫到“人生得意須盡歡”。
爺孫倆跟謝欽打個招呼,待老人寫完“唯見長江際流”,祖老頭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人一臉茫然地看過來,祖老頭指指逐漸風幹的字跡,微笑著:“朋友,你的字過於嚴謹了,私以為更適合杜子美的詩作,至於這李太白的《將進酒》,還是張伯高*的狂草那種汪洋恣肆的感覺更對。”
(張旭,字伯高,生卒年不詳,唐代書法家,以草書著名。)
一旁的謝欽聽得雲裏霧裏,杜子美和李太白他還知道是杜甫李白,張伯高是誰啊?沒想到老爺子還對書法有研究。
那個老人若有所悟,肅然拱手道:“多謝兄台指教,某感激不盡。”
祖老頭回禮:“指教不敢當,愚見而已。”轉身對謝欽,“我們走吧。”
往秋實山走的路上,謝欽好奇地問:“老爺子,您還對書法有研究?”
“看得多,寫得少,不過興趣還是有的,”祖老頭微微一笑,“我以前練過柳公權*的楷書和王羲之的行書,不過時間都不長,我又不用功,所以無論楷書行書,都是一瓶不滿,半瓶晃蕩。”
(柳公權,字誠懸,唐代書法家,以楷體著稱,與顏真卿齊名,有“顏筋柳骨”之美名。)
“哦……”謝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那位老爺爺,他會功夫麼?”
祖老頭搖了搖頭:“他就是一普通人而已。”
謝欽又問:“那些打太極拳的呢?”
“糾正一下,那叫太極保健體操。”祖老頭著又搖搖頭,“他們也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