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不二左手拿著黑傘,右手拿著一個大喇叭,緩緩向人群走去。
董事會派和汪崇明派沒想到隻有他一人前來,一齊看向他。
戚不二表情平靜,步伐平緩,大衣後擺迎風獵獵。
人的名,樹的影。雨夜之劫戚不二單槍匹馬砍倒汪家家主汪宏傑及其護衛,救下漳州胡家遺孤胡聿寧,用刀極為凶狠淩厲,這是汪家上下每個人都知道的。汪宏傑的刀法並不差,卻在須臾間被戚不二砍倒在地,毫無反抗之力,當時他還隻是初中生的年紀,如今刀法精進到何種地步,沒人能想象,也沒人敢想象。
所以這一時間,雖然各種意味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唯獨沒有輕視,更沒有人大放厥詞。
所有人都摸不清戚不二的意圖,這是要打頭陣嗎?看他背後再沒別人,難道,四家部族隻來了他一個?
沒人想出個所以然來。
戚不二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這是徐煥的計策,戚不二威名遠播,即使單人獨馬也有先聲奪人的效果,讓他獨角登場,勢必格外紮眼。
正如徐煥所料,樓下眾人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了,可能樓裏的人都聚到了窗邊,想一睹這年輕刀客的形貌。
現在正是最好時機!
謝欽轉過頭,低聲叫道:“玉!”
雖然十七層的距離足夠隔音,但為保險起見,還是點聲的好。
“嗯!”
祖予姬應了一聲,打開提琴盒,把裏麵的部件一個個拿出來組裝起來,不一會兒,謝欽再次看到了那把形狀奇特的狙擊槍。
現在要打的不是子彈,所以她換了些部件。
又拿出唐忠準備的登山繩,纏到中空的槍體中,把繩子的一頭遞給謝欽。
“拿著。”祖予姬著指了指台邊沿的欄杆,對他,“纏在那上麵。”
“好咧。玉,你這把槍是從哪裏弄來的?”謝欽邊忙活邊問道,他一直很好奇。
祖予姬道:“是一個霹靂堂的前輩送我的。”
“霹靂堂?”
謝欽一愣,頭一次聽這個名字。
“嗯,霹靂堂是專門打造火器的門派,建立於明朝。”祖予姬嘴上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在繩子的另一頭纏了一個袖珍的負重物,“民國的時候分裂為南北兩堂,北霹靂堂退隱,其中一個老前輩跟爺爺的關係很好,就是他送給我的。”
謝欽點了點頭:“是這樣啊。霹靂堂這名字倒是新鮮。”
祖予姬笑了笑:“還有更新鮮的呢。”
“哦?都有什麼?”
謝欽也沒閑著,戴好防滑手套,拿出一個金屬環扣,這是一會兒滑降要用的。環扣末端有繩子,他在自己的右手纏了幾圈,一會兒要是光用手抓著他還不放心,畢竟十幾層的高度可不是鬧著玩的。
祖予姬又笑:“現在可不是這個的時候,你要是有興趣,以後再給你聽吧。”
“也是,那好吧。”謝欽點點頭。
往樓下看去,戚不二就這麼不疾不徐地走向人群,最後在董事會派眾人十步開外的地方站定。
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鬧不清他打的什麼算盤。
祖予姬纏好繩子,站在頂層邊沿的欄杆旁,架起了狙擊槍。
地麵上,戚不二在眾目睽睽之下,右手一動,抬起喇叭,按下開關,舉到嘴邊。
好戲要上場了!謝欽心裏暗笑。
就聽一聲極其輕微的“呯”,祖予姬扣下了扳機。
有負重物一頭的繩子瞬間離開槍膛,飛速向對麵的五峰大廈頂樓射了過去。
隻聽一陣摩擦聲響,槍體裏纏著的繩子迅速離開槍膛。
一個馬路的距離轉瞬即到,祖予姬瞄準的是樓頂的欄杆,負重物撞到了上麵,迅速下墜,在欄杆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汪崇明!不要在上麵做縮頭烏龜!敢不敢下來與我決一死戰!”
戚不二大吼一聲,把底下眾人嚇了一跳。
他們愣了愣,抬頭往五峰大廈看去,這倒把謝欽嚇了一跳。
過了一會兒,他反應過來,原來這幫人是想看汪崇明看沒看到,但隔著厚厚的玻璃牆,他們什麼也看不見。
祖予姬和謝欽架繩索的地方在另一側,離人群有一段距離,這時候樓裏的人都在盯著戚不二,樓底的人又隔著十五層樓,應該沒人看見繩子。
另一頭已經固定好了,祖予姬讓謝欽解開這邊的繩子,取出槍膛,在後麵的粗壯線上固定好。
繩子很沉很結實,謝欽死死抓著,不讓它掉下去,在後麵的線上纏了幾圈,把整個繩子都拉直了,才打上繩結。
“汪崇明!敢不敢下來與我決一死戰!”
戚不二又吼了一聲,聲音雖大,卻毫無感情,就像一個樂色聲優在棒讀台詞。
看底下人群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顯然都犯了尷尬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