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的消息還未能傳到遙遠的涼州,所以當白前跟宣疏影兩個人在魏斬辰的墳前的憑吊往事的時候,內心依然是以憑吊死人的心情想起的西陵曄。
一輪圓月漸漸沒入西山,跪在地上的宣疏影很快就被露水打濕了衣服,冰涼的觸感反而叫人更加清醒。
白前依然保持著之前抱劍的姿勢,仿佛懷裏不是一件殺人的凶器,而是某件珍藏多年的寶物或者某個舍不得放開的人。
他低低的聲音在寂靜的黎明響起的時候,就連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他問宣疏影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宣疏影更是像在夢中被突然驚醒,表情上盡是錯愕。她仍然跪著不打算起來,她原本想給哥哥也編個花環留下來陪他,又怕太突兀反而暴露了他,隻能默默地在他墳前盡可能多待一會。
她她要把劍送給少爺的,哪怕是送到他墳裏也不能讓龍淵在外麵流浪。的好像龍淵是少爺流落在外的孤零零的孩子一樣,而它隻是他的劍,還不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劍。
白前想了下,龍淵這樣的名劍,大概並不願意殉葬的。
然後他:“你家少爺並沒有墳,他還沒葬呢。”
“死這麼多年都不葬的嗎?莫不是老爺瘋了非要把屍體留著?”宣疏影顯得有些驚訝,顯然是忘了之前白前已經給她過一回西陵曄沒死透的事情了。
略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白前問道:“我看你家老爺確實非常重視少爺呀,對他特別好。”
宣疏影:“那是當然,少爺可是老爺唯一的兒子,一出生就沒了娘,老爺待他,一半是父子情誼,一半也是給他那死去的娘親的補償吧。”
這回輪到白前吃驚了,他認得西陵曄的母親,是個很端莊的大家閨秀,最關鍵的是,還活的好好的。
白前:“你家夫人不是還活著?”
宣疏影突然意識到自己了什麼不該的東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前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她,等她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宣疏影知道,解釋合理不合理她顧不上了,但解釋肯定是要有一個的。
想了一會兒,她:“夫人隻疼姐,不怎麼管少爺呀。所以少爺跟沒娘也沒差了。”這種解釋騙傻子也不行啊,何況是跟西陵曄那麼熟的白前。
他確實很少提及他的母親,但他們母子之間最多是疏遠一些,絕不等於沒有娘呀。
見白前不信,她忽然豁出去似的,一邊緩緩站起來,一邊:“少爺的親娘,是夫人的親姐姐,少爺出生沒幾,就死了。”
白前沒話,隻是擰著眉頭疑惑地看著她。
“起來,都是前朝的事情了,時過境遷,他們也都不在了,出來也沒什麼。”
白前看了她一眼,好心提醒道:“你們老爺還活著呢,他要打死你應該也挺容易的吧?”
宣疏影似乎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點了下頭,“是,老爺打死我跟拍死一隻蒼蠅一樣容易,而這件事,又是他一直瞞著少爺的。”
白前:“少爺他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宣疏影明顯有點心虛了,聲音都低了下去,“我聽老管家的”。
白前:“老管家還活著嗎?”
宣疏影:“他死前胡話的,被我聽到了。”
白前似有所悟,:“哦,那算了,我就不問了,明安排你跟陸叔回姑蘇吧。”
宣疏影:“回姑蘇幹嘛?”
白前:“去找你家少爺呀,他現在在姑蘇。”宣疏影對這個安排並沒有什麼異議,畢竟她也不敢自己帶著龍淵上路了,被抓了一回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再被誰逮到估計就真的沒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