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豪華的別墅裏,中央台子上,一群樂隊演奏著催眠曲似的樂曲,各式各樣的高級甜點,柔和的燈光披散在彎曲的樓梯上。
商界稍有名氣的大亨攜著自家親眷與合作夥伴碰杯聊,嘴角的弧度,鞠躬的彎度,都恰到好處,名貴西裝包裹下的心靈,早已染上利益的腐臭,卻依舊用翩翩君子的風範,在這場盛宴裏如魚得水,誰的笑是真,誰的關心是真,不得而知。
江栩言倚著二樓的欄杆,低著頭看向下方的個個笑麵虎,表情如常的淡漠,深黑色的西裝更顯其氣質不凡,金色的袖扣在燈光照耀下閃著光,他是從側門進的,由於很久沒這樣以江氏繼承人的身份出現,他對人們投來的陌生的眼光並不在意,反而越過他們,停在了某一處——
江廉噙著慣有的笑,露出鑲著金石的黃牙,四五十歲的他略微發福。然而就是他,打造了江氏的今,自然,這其中也少不了江栩言的功勞。
江栩言看著他頭上依稀的幾根白發,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已有好幾個月沒見過他。或許是江廉察覺到了,停下交談,迎上江栩言的視線,點了點頭,又繼續側身與一位賣化妝品的爾虞我詐。
江栩言握了握自己的手指,隱約覺得這樣的情形並不好,自從自己開始為他殺人,他就再也沒有帶自己來過這樣的場合,而是帶著江挽宸。
那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正在低頭思考的江栩言,被幾聲清脆的掌聲拉回了現實。
他抬眸望去,卻發現來人的目光竟硬生生地死盯住了自己,表情狠戾,如惡獸即將捕獲獵物,卻嘴角帶笑,驚得江栩言不安的感覺更甚。
喬父邁著緩慢有力的步子朝著江廉走去,眼神有意無意地瞟向江栩言,不經意卻讓江栩言感到其中夾雜的濃濃恨意。
他身後的喬湛帛始終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而最後麵,是喬楨。
喬父和江廉像老友般親切擁抱。江栩言聽不清他們了什麼,卻隱隱覺得——這一切,不簡單。
正在此時,響起了一票妹子不顧形象的歡呼聲,身材麵容極好的許願,身後跟著始終帶著溫潤笑意的許諾、沈煥軒,還有之後是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的安玖熙。
前麵三個散發著青春氣息的明星少年,自然是迷倒一大片妹砸。
身為無敵巨星的安玖熙收獲的是更多熱烈的眼神,不過相當於許諾許願的熱情,她倒顯得冷淡多了。
玫瑰花瓣形的玻璃燈裏,凝聚著金黃色的光,柔光順著下方晶瑩透徹的水晶飾品鏈下泄,照射於每一個穿金戴銀的豪門貴婦與不停攀比時常不屑的所謂大家閨秀身上,時常用化妝品裝飾的臉與濃烈高檔香水的氣味,愈加顯得醜陋,那是無論用多少粉底也掩蓋不住的內心,從一出生就被金錢浸泡的內心。
一身正裝的江栩言,沒空理會從四麵八方投來的愛慕的眼神,冷著臉手插兜倚著欄杆,始終盯著邊正與喬振的動靜,自然而然也特地忽略了某人向他投來的眼神。如非必需江栩言一向不習慣跟人熟絡,尤其像安玖熙這樣渾身發光的人物,越靠近越會被光芒灼燒得麵目全非,這樣的感覺於江栩言而言,非常不安和危險,所以即使欠著她所謂人情,也並不意味著,他江栩言就必須在朋友簿上添上她安玖熙的名字。
“栩言哥,好久不見。”
聞聲側頭,江栩言看見了笑得一臉溫和的許諾。
江栩言眯了眯眼,並未話,靜待下文。
“還記得我麼?我叫許諾。”
“前幾剛見過,我記性不至於這麼差。然後?”江栩言皺了皺眉。
“難保今後我們不會針鋒相對……”
“你到底想要什麼。”
“比人性更廉價的,是信任。”
許諾挑了挑眉,沒有話被打斷的不悅,晃了晃杯子裏紅色的酒,“所以,自己保重。”
完察覺到一道冷冽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側頭看了眼明顯壓抑著怒氣的江挽宸。
此時,突然掌聲雷動。
江廉走上大廳的台子,正了正領帶,中氣十足地開了口:“感謝大家賞臉,今其實,有更重要的目的。”
喬振斜眼盯著二樓的江栩言,之後手握紅酒杯向著江廉遙遙敬了杯酒。
“栩言,快過來。”
江廉衝江栩言扯著嘴角,那笑容裏摻雜了太多東西。
江栩言不安地愈加用力握著手指,開始向他走去,承受著夾雜不同情緒的眼神。
安玖熙坐在不遠處,用指腹輕輕撫著杯沿,情緒不明,隻是一雙如水眸裏是淡漠的神色,一直牢牢盯著江挽宸。
“這是我的長子,江栩言。”
江廉拍著江栩言肩膀,向著台子旁的黑衣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拿著鐵棒衝江栩言走來,江栩言眼疾手快地閃身,搶過那人的鐵棒,指著那人的鼻頭,透過亮閃閃的鐵棒,那人分明看到了江栩言眼裏的冷淡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