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君子求知日月長 五(3 / 3)

也許狼把嗩呐的黃銅口當成了唐秉禾的嘴,怕那大黃嘴把自己給咬了,而且這麼大亮閃閃的嘴咬起來肯定不是一般而是三般的疼,肯定不是好玩的。

狼心裏確又明明知道他確實是個人,當然那魔鬼般恐怖的怪叫更不明白。

唐秉禾卻不知道這些,他隻以為狼怕嗩呐或者是嗩呐的聲音,因為聲音本身就是動物的防身之本,所以,隻管把嗩呐盡量湊近狼頭,待近了再吹。

這狼本來呲牙咧嘴低吼威脅,卻見大黃嘴不管三七二十一照自己頭上咬來,後麵伴隨著急重的腳步。

狼可不傻,還能讓大黃嘴咬上?

聰明絕頂的狼轉身急跑,唐秉木見狀急吹。

這一吹沒有吹在狼頭上卻吹在狼屁股上:“怪呀——”的一聲大響,聲音與先前又有不同。

隻見急跑的狼屁股猛沉,像被什麼東西壓了一下,身子下沉中尾巴急收,掙紮了一下,嘴裏同樣發出“嗷——”的一聲飛跑出去,看來是被嚇壞了。

此時的唐秉禾與先前已經不同。

他頭發直立虛張,兩眼通紅發直,臉色青紫茫然,仿佛沒有了思想,情近顛狂,是拚著與狼鬥狠,是酒勁上來了,還是被狼嚇住了卻也不得而知。

隻知道看狼跑了抬腳就追,一追又跑出很遠,一人一狼一追一逃上了文家山。

來到一塊平地,分了兩條路,一頭過窄道上坡,一頭是兩山相夾的房子,這房子不是人家,正是才修沒有一年的“黑神廟”。

狼想從窄道上坡卻見大黃嘴在那等著咬它,返身衝進廟門。

唐秉木緊隨急進,借著夜光對狼大吹嗩呐。

狼驚恐萬狀,返身急逃向門外衝去,那厚重的雙開廟門衝開後此時正好回彈,剩下一個稍縱即逝的門縫。

狼掙命想從門縫衝出去,豈知頭剛過去脖子被門夾住。

這厚重的門被急衝後回彈的力很大,狼衝過來的力也不,兩股力用在了一起,當時被狠狠夾在了那裏。

狼肩膀扛住了門,門還分不開,唐秉禾睜著通紅的眼睛,對著狼屁股使勁吹猛吹——。

此時,外麵已放了微光,快亮了。

山裏人們是非常勤勞的,早晨一般都起得很早,有那出山的人,三個五個相邀著路過此地,老遠聽見嗩呐聲,仔細聽來,聲音是從“黑神廟”中傳來,且亂亂地不成聲調。

奇怪,“黑神廟”中除有一個給狗立的神牌外別無它物,卻是什麼古怪?

山裏人迷信,大早晨碰上這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都是一緊,頓覺頭皮上有涼風,喉嚨發幹,手指頭伸展不開腳板發麻,誰也不敢向前。

都在猛想今是個什麼日子,有什麼凶吉預兆,自己昨幹了什麼壞事,今怕是有凶惡報應。

膽的提緊褲帶四下亂看,看看有沒有地方躲。

這地方畢竟不是普通地方,是誰都知道的鬼神之地。

終於來的人多了,人們才大著膽子相擁著向前察看。

推開廟門,隻見一條狼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一個漢子毛發須張兩眼通紅鼓著腮幫子對狼吹喇叭,看那狼時,已經死了。

大家圍住漢子奪下嗩呐,連拍帶喊。

唐秉禾紅著眼睛楞楞看人,神情已是木訥,腿一軟倒去被人扶住,再喊時,他兩眼已閉,牙關咬緊,雙拳緊握,那裏有應,顯是昏暈過去。

這是一夜勞累連驚帶怕,心力生發已至極限的結果。

一般情況下,常人隻要碰見狼就會腿軟,更別如他一樣整夜相鬥。

如果他最初以自己的,多年與野獸爭鬥的膽量,來應對突然襲擊的惡狼還有定力的話,一個又一個的回合裏,大大提高和增加他的恐懼感,加以酒勁狂亂心智,以至於失去躲避的基本。

隻是憑著強悍的本性追趕不停,最後目不轉睛,已是顛狂,見狼不走用全身力量吹擊,直到魂飛魄散。

有那認識的人急急與大家,這是誰家的什麼人,大家都是一般的山裏人,自來熱切相幫,拆下一扇門板,將唐秉禾抬上往倒生灣來。

臨走一個人叫道:“這狼脖子斷了”。

原來這頭狼是被回彈的雙重重門和自己的衝力夾斷了頸骨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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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神廟”裏發生的這件事情,實屬偶然,但立刻被迷信的人們當作是真神懲惡護主的神話。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遍了四麵八方。

是黑狗顯靈咬斷了狼脖子,又這狼便是前日那條與黑狗爭鬥的狼,此番黑狗顯靈除去,是不讓它再作惡,並且越傳越奇,所不一而是。

後來人們集資捐物,將此廟修葺一新。

一時間,本來寂靜空曠的文家山上,煙飛香飄燭火點點拜者雲湧,供品山集。

這裏遠古文化屬於氏羌文化係統,生活的居民來自四麵八方。

有關隴一帶的秦人,內地軍人和中原及南方的移民,混雜著匈奴人、戎人、羌人、氏人、吐穀渾人、吐蕃人等等,

現今是以漢、回、藏、羌、蒙古、土等多民族雜居地。

人們信奉不同,對此“黑神廟”的供奉各有各的理法。

由於各民族本身自古就有摩擦,加之民族本性性情彪悍,因拜祭直至發生眾多當然的衝突。

這是後話,此間不再一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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