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救成梁雙龍崢嶸顯 息帝怒廠衛捕風波 4(1 / 2)

“啪!”

藍綢硬麵的奏疏砸落在地板上,聲響相當清脆。

此時的陳寅,心中惶恐、混亂。

慣常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的嘉靖皇帝,被昨夜京城中的事情點燃了怒火,正在大聲質問陳寅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和東廠提督李純德:為何在子腳下,國府衙司的近旁會發生江湖亂鬥的血案?

陳寅心中暗暗叫苦,昨夜的他被一條訊息和一份人情支使到錦衣衛衙門,又被攙和著陸炳的一段忠告、一個硬骨頭的江湖人以及一位不可一世的二世祖的事情弄得七葷八素,再和陸炳酒話半夜,也是被屬下從被窩裏拉起來,簡要了解情況,匆忙沐浴更衣後便入宮麵聖。

要昨夜大時雍坊的事情,陳寅是真有些氣結,江湖亂鬥也就罷了,非要在順府,在京師搞這些,搞也就罷了還弄出了人命,弄出人命也就罷了還不止一條。這嚴世蕃是要坑死自己啊!

“陛下,東廠的番子方才已經和內臣講解清楚,尚寶司少卿嚴世蕃聚集綠林賊寇,攪弄風雨,率眾械鬥,其罪甚矣,請陛下允東廠徹查此事。”東廠提督太監李純德瞥了一眼麵色還有些漲紅的陳寅,心中暗喜,東廠翻身的日子終於要到了。嘉靖素來不喜內官,登基二十餘年內官們的生活可謂清苦,好容易熬到東廠提督的李純德清晨便接到探報,對所發生之事已經知曉,況且夏言已經起複,嚴嵩父子必然失勢,此時正是站隊翻身的好時候,如果能搭上夏言,自己名義上兼著的司禮監秉筆未必不能再進一步,甚至觸到掌印的寶座。

嘉靖捋了捋兩肩垂下的長發,淡淡地看了一眼李純德。

李純德一番話如兜頭一盆涼水澆下,陳寅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酒也徹底醒了。偷偷瞟了一眼嘉靖的反應,心中便有應對之策,畢竟自己在嘉靖皇帝還不是皇帝,隻是那個茫茫大明皇族裏一個不起眼的安陸王時便已經追隨左右,察顏觀色的本事與經驗已臻化境。

理了理思緒,陳寅開口道:“啟稟陛下,臣下所屬也有探報,卻是言道那第五濤先下殺手,嚴世蕃的手下才行自衛,也身負重傷垂危。而之後的血鬥,也純粹是過往的江湖恩怨積累,與嚴世蕃無太多牽連。此事陛下可傳南彥峰質詢,他昨夜曾應邀參加了那個樓會。”

“嗯~”嘉靖聽了兩人的辭,方才還衝的怒火似乎消弭大半,又恢複了參道時老神在在的模樣,對陳寅的辭不置可否。

“陳寅啊,朕記得你是成化十六年生人吧。”嘉靖押了口茶,依靠在茶座上,緩緩地開口道。

陳寅不明所以,但也幹脆地回答道:“蒙陛下聖心撫照,臣確是成化爺十六年生辰。”

“嗯!年歲不輕了,六十五了?”嘉靖道,“倒也是眼不花,耳不聾,心思也藏得很好。朕就是需要你這樣的人掌管錦衣衛才能放心!”

“臣謝陛下厚讚!愧不能當,但求為陛下排憂解難。”陳寅聽得嘉靖誇獎自己,趕忙道。

嘉靖朝李純德努了努嘴,指著摔在地上的奏疏道:“李純德,你好好瞧瞧順府尹這封急奏,看事情是不是如你豢養的那些番子奏報的那樣!”

李純德聽完嘉靖所言,頓覺五雷轟頂,長期伴侍君王左右,這番話潛藏的含義不言自明,自己無疑是站錯了地方,講錯了法,跪著的雙膝有些發軟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