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對謝懷遠岔回話題的意思心知肚明,馬上回到座位再次拿起書冊繼續翻頁,念道:“甲(幹第一位),洛書閣閣主洛長風。”
“洛書閣閣主洛長風,‘書生劍’已至化境,二十五年前即名列江湖第一高手,近日第五濤殞命,自當歸此聲譽於洛前輩。”
“這就完了?”楚伯頤等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本來給予期待的甲位,江湖第一高手的名號就這樣被嚴世蕃輕描淡寫地歸給了洛長風,而且評議如此簡短,並不像之前的那許多位人人分析評價。
李成梁又向後翻了幾頁,道:“關於洛長風的好像真是沒有更多了。”
謝懷遠沉吟半晌,突然站起,麵色有些激動,道:“如此作為,這是在告訴所有人一件事。”
“哦?謝兄有何高見?”楚伯頤看到謝懷遠的這副姿態心生好奇,連忙問道。
謝懷遠一撩衣襟,非常暢快地坐下,壓下一口茶水,麵色有些古怪地道:“洛長風命不久矣!”
“哦?”在座眾人聽到謝懷遠這番定論,先是有些驚愕,隨後紛紛陷入若有所思的狀態,畢竟在座的大多數都是門派高層,涉足江湖頗深。而涉世尚淺的李成梁自然又是一頭霧水,側著身子湊到白墨生近前,聲問道:“師父?這是為什麼?”
白墨生沒有馬上回答李成梁,而是抬頭向嶽相君道:“嶽堂主,既然是這樣,那就得勞煩你和我走一趟,無需陪梁兒入川了。”
嶽相君點了點頭,起身出了門,似乎白墨生在言語背後交代給了嶽相君什麼事情,他去操辦了。
李成梁還是一副看啞謎的狀態,就算他心思聰穎卻無從了解這些老江湖所掌握的信息,沒有辦法將孤立的信息非常有效地整合成一條線索。相較於老輩們遇到事情有時候心照不宣的默契,他隻能盡量刨根問底。
白墨生目送嶽相君出了屋門,這才轉頭和李成梁道:“此間事情涉及到了更大的江湖格局,你不需要著急,待為師給你講來。這洛長風乃是洛書閣近四十年的閣主,其於二十餘歲的年紀便承襲了洛書閣的大位,初期還頗為風雅地聚集了一些崇尚漢唐風尚的文人劍客,透出一副洛書閣多年以來與世無爭的樣子,但是自其三十歲後便露出獠牙,四處擴張江湖勢力,與地方官員勾結,涉足礦產、鹽鐵、賭坊等等諸多生意,兼並打壓各省的地方門派。他的這些作為提前都已打點了朝廷上下,當年正德皇帝不問朝政,也喜好軍伍曆險,洛長風還和正德皇帝搭上了線,當年正德皇帝下江南平叛的隨從裏就有洛長風的身影。當今子初立,洛長風本來想借著以前在宮中結交下的權宦和嘉靖皇帝上些話,結果當今子不喜宦官,當年也對朝政頗為在意,一發令箭發送而下,洛長風立馬收縮勢力抱上當年內閣首輔楊廷和,據成車的珠寶被送到了那楊廷和的宅邸。後來嘉靖議立其生父(興獻王爺)進入太廟稱帝,鬥倒了權傾朝野的楊廷和,洛長風孤立無屏,專心拿著以前攢下的資本做些絲綢生意,退出了那些暴利行當,算是給了嘉靖一個交代,嘉靖也對江湖門派露出沒有太多的幹涉,兩方算是就此揭過。但是壞就壞在洛長風在抱著楊廷和庇佑的時候,第五濤頂著‘當世儒聖’王陽明弟子的身份橫空出世,挑戰洛長風成功,問鼎下第一高手,建立了掖夢山莊,借著與朝廷不少大員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做起了洛長風不敢再涉獵的生意,而在洛長風放棄鹽鐵這些生意轉向絲綢的時候,兩家在多處鐵礦、鹽礦和工匠的爭奪上發生了更廣泛的衝突,至此洛長風便對當今朝廷和第五濤懷恨在心,雙方時有摩擦,仇怨也在這漫長的數十年裏積攢成了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