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聞言一愣,頓時覺得自己被窗外還不時閃過的雷電劈中——魁星閣閣主唐虞夏要把唐青嫣許配給自己?在雙方還處在明麵上敵對關係的時候?而且還是唐青嫣,女方自己把嫁妝禮單給到了李成梁,李成梁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李成梁仔細端詳著唐青嫣的麵龐,從年歲上看她應該比自己大上幾歲,不過這也不影響,女大三抱金磚……李成梁努力把這些奇怪的念頭從自己的腦袋中剝離,再度嚐試理解唐青嫣方才的話語,好久才緩醒過來。
李成梁帶著求助的眼神看向牧戰,牧戰無奈地皺了皺眉,但是嘴角藏著略帶意味的笑意,似乎是在這件事情雖然棘手,但是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大有李成梁是在撿便宜的意思。
李成梁輕歎一口氣,萬事不求人,穩了穩心神,開口道:“呃……唐少閣主,成梁雖然崇敬老閣主的江湖盛譽,但是這終身大事,如此安排,怕是唐突了心意,且貿然應承,固然能承老閣主美意,隻是……”
唐青嫣善意地順著李成梁的話頭接著往下:“李香主,其實青嫣也知道,如此辦是有些匆忙,但是此刻今月樓從北京來的所謂特使就在總壇內呼風喚雨,指揮調遣,弟子集結的消息已經發出去了,從趨勢看今月樓似乎是要對掖夢山莊發起最後肢解的行動了。江湖血雨腥風驟起,非所願也,故家父希望貴我雙方結為聯姻,成通家之好,東西連橫,抵禦今月樓。”
李成梁笑言道:“少閣主與老閣主思慮周全,與某等不謀而合,實話相告,我等此來也正是為此,唇亡齒寒。既然已有過去的合作關係基礎,我等此時再立新約,互惠互信也非難事。”
唐青嫣回道:“李香主所言不差,隻是家父有所顧忌,故而希望能夠結為姻親,以為鐵鎖,不可動搖。”
李成梁暗自撇了撇嘴——這姑娘家的雖然不遵循儒家那些什麼三從四德,但是最起碼也不要如此和別的門派的人,甚至是家長安排的希望能夠結成夫妻的男子如此大咧咧地開口,這樣李成梁這樣初出茅廬的毛子都感覺有些不太好意思……
李成梁思慮再三,在唐青嫣略帶期盼的眼神下回複道:“聯姻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但是此時李某可以以身家性命擔保合作誠意,少閣主毋須擔心。當下剔除掉貴派內部那些外來的跗骨之蛆才是當務之急。”
唐青嫣看李成梁拒絕的意思十分堅決也不好再堅持,接言道:“也罷,我魁星閣也不好強人所難,隻是一片心意。”
李成梁心中愈發覺得古怪,哪有心意把自己倒貼給別人的,而且還是未有了解的陌生人,再之前可能還是敵人。
李成梁不再和唐青嫣糾纏聯姻結親的問題,反正雙方的本質意圖已經對接上了,那自然打開窗亮話,很快便就明日的行動達成了一致:明早今月樓所派人會召集所有可調動的魁星閣弟子數百準備兵發開封,唐青嫣今夜回到魁星閣聚集她麾下的人手,並留下一名隨從淩晨帶李成梁一行人趁朦朧日出上山,裏應外合一起發難。
約定既成,李成梁和唐青嫣互換了一枚隨身玉佩作為合作暫代的信物,各自話別,安排準備去了。
李成梁將和魁星閣來人打交道的夥計交給衡嶽和劉儉,拉著謝懷遠和牧戰進了他自己的房間,也不顧四更的時間,強打著精神驅趕睡意,開門見山道:“此事,兩位如何看?怕不是有詐?我等入川的行程卻是不算嚴格規避人眾之地,他們知曉可以是情理之中,隻是這突如其來的所謂聯姻,成梁真是覺得其用力過猛,過於迫切了。”
謝懷遠搖頭道:“李香主多慮矣,此刻唐虞夏非是有所密謀,看形勢全然是為了身家性命要和你結下這城下之盟,雖然折了女兒,但是雙方的紐帶關係是緊密的,他轉向我方也顯得誠意十足。可以肯定魁星閣此時的鬥爭已成水火,正是我方趁機而入的時機,明日雷霆出擊,粉碎敵勢,四川可定。”
牧戰也點頭道:“嫁女兒嘛,他唐虞夏也不傻,好端端的年輕女兒那麼著急嫁出去,不是萬不得已不會這麼做,我看你就應承下來,你師父早早抱個‘孫子’,不得多開心。”
李成梁又被牧戰調笑地有些發窘,但也知道自己按照佛家的法是“著相”了,唐虞夏和唐青嫣對於此刻魁星閣危機的處理其本身已經力不從心,隻能借由外部,而自己等人入川進入他們的地盤自然會成為候選名單中之一,但是這讓一個女孩子她要和自己結親,李成梁的臉又發紅發燙起來。
謝懷遠微微一笑,道:“先安歇吧,這幾日車船換轉,著實疲累,稍作歇息明日還要亮劍與敵,不養足精神可是不行。”
李成梁略顯頹然地點頭應和:“兩位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