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共同的追求,不同性格的人可以相互磨合,與之相對的是,如果理念不同,性格相似的人反而會成為最無法妥協的存在——除非一方放棄自己的理念。
我和比企穀應該是後一種,同樣有些偏執地相信自己的理念,執著地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我們永遠無法相互喜歡。
不可否認,比企穀實際上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如果把他作為主角寫一個故事,把他的思想記敘下來,想必會有許多人喜歡他,甚至還會有許多人表示“我大概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我當然承認他的思想有一定獨到之處,但是,我不認為我們應該喜歡這樣一個人。在看到比企穀的思想之後而表示喜歡他的人,大多隻是因為他表現出來的一些觀點給了孤僻的人信心罷了,比企穀給人的自信大抵是這樣一種錯覺:如果比企穀八幡能夠成功的話,那和他如此相似的我取得成功也不難吧?所謂的“我和比企穀很相似”,大抵也隻是覺得自己和他一樣有著一些看似看透一切的自負,而我覺得,如果比企穀稱自己為高二病,覺得“自己和他相像”的人隻是中二病而已。甚至,如果放到極端狀態下,假設比企穀一開始就沒能夠按照他的理念解決問題的話,那麼視他為偶像的人還會喜歡他嗎?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如果比企穀八幡是主角”的假設前提下的,比企穀八幡不是主角,他也不像真正的龍傲一樣解決了所有問題,甚至,在那場最後被證明為意義甚微的自爆之後,其他人都沒有時間來關心他。
覺得很過分,甚至有些惡心是嗎?抱歉,這才是現實。如果作家要創造一個故事,那無論他筆下的主角如何悲慘,最後總不會被徹底無視,就好像無論這個世界如何絕望,最後都會留一點光明。從作家本人創作的角度來看,這是一種救贖的可能,從商業宣發的角度來,一本講述失敗的是不會有人感興趣的。
——嗯,所以我的意思並不是我在為我無視了比企穀找借口。畢竟,相比起互動更多的女性,忽略男性是很正常的不是嗎?而且,我記得那個家夥不是還有一個很喜歡他,一直在支持他的妹妹,以及一個可愛的從各方麵來都會把男性掰彎的基友前輩嗎?即使真的放著那個家夥不管,他也未必會變得多麼悲慘。
如果一定要給我願意重新找上比企穀八幡找一個理由的話,那隻是因為我對和過去的我有著相似的執著的這個家夥還沒有擺脫自己的執念感到不滿罷了。
重新見到比企穀的時候,他的情況並沒有比我們之前見麵的時候要好多少,當然也沒有差多少。學生之間的新聞話題傳播很快,稱號的固定也很快,比企穀八幡作為一個“陰暗的嘩眾取寵者”在眾人當中的印象已經確定了下來,至於這個稱號是怎麼獲得的,已經沒有人在意了,除了最後留下的結果和標簽之外,人們已經無心去糾結過程到底是如何曲折和複雜,而關注於新的問題。
比企穀顯然已經對這種稱號並不太在意了,對他來,這種所謂的稱號並不重要,這大概和其他人給他起的一些針對姓氏的奇怪的綽號一樣無所謂,當我去找他的時候,他似乎還在饒有興致地觀察桌子的紋理構造。
“由比濱,我一直有些好奇,如果其他人在我的桌子上塗鴉就算是欺淩的話,那如果我在我自己的桌子上塗鴉又算是什麼呢?”如同一個出世的高僧一樣,他在我來到他的桌旁的時候這麼問道。
“我覺得你有大概率會被老師批判為破壞公用器具的不良學生。”
“沒錯,我也覺得如此,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那些欺淩的人為什麼沒有在這方麵被批判?這是不是明,如果已經犯了一些不可饒恕的錯誤,那一些細枝末節的錯誤反而是可以被原諒的,是這樣嗎?”
“某種意義上有道理,但是這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破罐子破摔嗎?反正我犯了錯,要被批評了,那還不如趁此機會再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情。”
“所以,放到解決問題上的話,那就是反正一開始用了一些不正常的手段了,不過隻要最後的目的是正義的,那就可以繼續使用一些不正當的手法,如果我一開始的得分是50分,那我隻要最後能夠達到100分,之前我的表現變成了負分也無所謂的樣子?”
我皺了皺眉頭,總感覺這番話影射的對象太豐富了,像是在針對他自己,又像是在針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