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者,奕也。下棋者,藝也。博弈是東方文化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不但不同於一般的消遣遊戲,還影響和陶冶著人們的道德觀念、行為準則、審美趣味和思維方式。琴、棋、書、畫並稱中華四大傳統藝術形式,成為一種具有豐富內涵的文化形態。“弈”中的恬淡、豁達、風雅、機智和軍事、哲學、詩詞、藝術共聚一堂。黑白之間,楚河漢界內外,棋藝帶來的啟悟和內涵被無限拓展,棋盤之外的地被融合為一,成為中華棋文化的最大特點之一。方寸棋盤,還具有磨煉人的意誌,陶冶人的情操,振奮民族精神的作用。
奕棋就是打仗!奕棋高手雖然不一定是統軍將領,但是統帥千軍萬馬的大將軍,卻很少有不懂得棋理的。
參霞子口中的鄭子明正是懷玉子的父親鄭叔化,相當年英姿勃發,在軍中嶄露頭角,自詡“猛張飛”,三征南唐,每攻必克,克城必屠城,殺的南唐國上至將士下至百姓無不心驚膽寒,因為臉黑,被稱之“黑霸王”。半年內,他率軍攻下淮南十四州中的九個,一路勢如破竹,士氣高漲,結果卻在攻占楚州城時遇到勁敵:楚州城守將劉從善能征善戰,更擅於守城,結果二人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這一楚州城池爭奪戰一打便是一年多。戰至最後逼得劉從善殺妻烹女以飽將士,誓與楚州共存亡,死守待援。攻守雙方人馬在楚州城內城外對峙,僵持不下,而鄭子明擺出一盤死局:四麵合圍,堅持強攻,欲破城屠之,殺個片甲不留。而此時南唐國主派出濠州守將王心孝、廬州守將孫學禮及金陵侍衛軍章文忠各率三路大軍馳援楚州城,欲裏外夾擊鄭子明部,戰局撲朔迷離。後來參霞子化作凡人,邀與鄭子明陣前對弈,暗中點化,盤中給他講“圍師必闕”的道理,後來他深受感化,將陣形由四麵合圍變為三麵攻城,留出一門,疏散百姓。那劉從善見大勢已去,自刎殉國,楚州城不攻自破。
“圍師必闕”是孫武在《孫子兵法軍爭篇》中列舉的用兵打仗八條原則之一。其中的“闕”,通“缺口”的“缺”,“缺口”之意。有的版本中把“必闕”寫作“遺缺”,意思是一樣的,都是強調包圍敵人時要虛留缺口。通常,無論在野戰陣地還是在城寨防守作戰中,麵臨被圍境地的敵人,很可能出現三種想法,一是投降,二是死戰,大多數則是第三種:觀望,聽命於指揮官。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四麵合圍敵人,就可能促使敵軍指揮官下定拚個魚死網破的決心。相反,如果故意留一個缺口,就可能使敵軍指揮官在逃跑還是死戰之間搖擺不定,同時也使得敵軍士兵鬥誌渙散。更重要的是,虛留缺口並非放任不管,而是要在敵人逃跑的必經之地預設埋伏,或在重點在那個地方封打,使敵人在倉促逃跑過程中陷入埋伏圈中。特別是圍困堅守城堡的敵人,一旦敵人棄城而逃,便可免去攻城之苦,在野戰戰場上徹底消滅敵軍。相比之下,與逃竄之敵作戰的難度顯然要比與死戰之敵作戰要得多,代價也會少得多。稍微有頭腦的將領都能算過這個賬來,所以“圍師必闕”是曆代戰將常用的一個戰法。實際上,“圍師必闕”既是一種戰法,更是一種思維方法。其核心是要求人們處理事情時要掌握分寸,留有餘地,話不要得太滿,事不要做得太絕,給對方或矛盾產生變化的空間和時間,如果超過了一定的限度往往就會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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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霞子方才想起楚州城之戰,又見懷玉子和鄭子明不僅棋法相似,而且長相形同父子,也就猜個八九不離十,一事性急,遂一把扣住懷玉的命門。後又轉念一想,此事不宜點破,隻能暗中點撥,也就鬆了手,大談弈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