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濯清漣失去了那些“淤泥”,渾身通透,如同一大塊冰塊雕琢而成,在黑暗中反射著燈光和星光。
“七殿下的琴……怎麼回事?”
江笙若等人一直注意著他們那邊的動靜,自然也察覺到了濯清漣的變化。
“我不知道。”
雲無尋從來沒有向她解釋過有關於濯清漣的事情,當初在得出她並沒有學琴的賦之後,雲無尋便沒有再拿出過濯清漣,在蘇成魘濯清漣會噬主之前,她對濯清漣的印象一直是一張很好看的琴,是那位神秘的雲妃娘娘送給她兒子的,而且材質特殊,甚至可以隨著使用者所修煉的係別改變它本身的屬性。
就在剛剛,她得知濯清漣也有著潛在的危險,但濯清漣本性溫潤,隻要使用者及時放下,噬主之事便不會發生,就好像一個從來沒有吃過肉的動物,將一盆肉放在它麵前的時候,它可能會因為懼怕那血腥味而不敢靠近,但它若是嚐到了肉的鮮美和血的香甜,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濯清漣亦是如此,它竭盡全力阻止自己會噬主的一麵,但畢竟是死物,通靈但無靈,若是主人不肯放下,它便會遵從自己的本心,吞噬主饒靈魂和意識以供己用。
但現在的濯清漣卻褪去了全部的黑色。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濯清漣變成這副模樣,你終究還是走了她的老路,可你覺得你現在這樣又能如何呢?你還是打不過我啊!”
雲無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露出了一個笑容,笑的無害:“那又如何?你當初不也沒能攔住她嗎?”
蘇成魘的目光突然間變得銳利起來,一劍掃向了雲無尋,可雲無尋卻輕輕一側身,讓自己脫離了蘇成魘的掌控。
在他側身的一瞬間,他手中的濯清漣卻突然間碎裂,化為了千萬片碎片,砸在地上,相撞,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脆響。
在那碎片落地之時仿佛啟動了什麼機關,地麵一陣震動,他們所站之處竟然升起了一座高台,上麵繪著奇異的花紋,和他們之前所見到的中壇一模一樣,隻不過這座高台卻並沒有被損壞,一筆一畫都那般清晰。
高台的中央供奉著一具水晶棺,在升起來之時那棺木正好停在雲無尋的身邊,雲無尋轉頭去看著棺木裏的人,那是一個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烏黑的長發墊在身後,雙目緊緊閉著,精致的麵容,皮膚仿佛還有彈性,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般,這個女子的一切都與他記憶中的那個人重合。
這是他的母親,妖族雲妃,雲雪,或者曾經號稱人類第一美饒蘇三姐,蘇成鳶。
“還真的是很像啊,你之所以把念兒複活並塑造成和她八九不離十的容貌,我能不能理解成是你的自欺欺人?”
雲無尋扔掉了手中的濯清漣碎片,雙手扶著冰棺,看著躺在裏麵的人,“但你莫不是忘了,她是你害死的,蘇成魘……舅舅,她從未過恨你,她曾經告訴過我,她在她原來的家族有一個弟弟,她一直在愧疚她的離去會不會陷你於不義,她一直都很擔心你,直到你殺了念兒,這世界上除了你們那邊的人之外最清楚的人便是她了,她知道一切,卻從不怪……”
“閉嘴!”
蘇成魘又是一劍刺了過去,這一次,雲無尋卻沒有躲,劍徑直紮入了他的肩膀,鮮血滴落在冰棺上,如同在冰原上綻放的紅蓮。
雲無尋卻並沒有哼一聲,淡然的伸手,將冰棺上的血液抹去:“不過你有一件事情錯了,她當年並沒有走到這一步,濯清漣最厲害的一招叫做萬物歸真。”
蘇成鳶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兩個孩子不會無緣無故的落水,她想使用濯清漣的萬物歸真去尋找真相,然而在發動萬物歸真之時,她知道了,意念不穩,導致濯清漣歸真失敗,她被吞噬了大量的靈力與生命力作為代價,這一切,被來找她的雲無尋所看見。
蘇成鳶抹去了他的記憶,把一切都埋在心裏,直到香消玉殞也從未對任何人提起。
萬物歸真,雲無尋自然也找回簾時被蘇成鳶封印的記憶。
雲無尋轉頭再去看了看蘇成鳶一眼,卻並未扭過頭來:“來吧,殺了我,複活她……”
蘇成魘一愣。
雲無尋終於轉過了頭,這一次的眼神卻冷漠異常:“如果你相信真的會成功的話,那麼你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