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一敘禮、寒暄,分上下坐下之後,孫承宗便向劉應坤問道:“奉節來找老夫何事?”聲音不鹹不淡。
由於剛才孫承宗在大帳裏的態度,劉應坤已經預感到孫承宗很難被說東,於是還是按照原來的想法,拱了下手,忐忑而又略帶尷尬的說道:“回大人,在下是受魏公公所托而來……”
說到這裏劉應坤聽了下來,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怕孫承宗勃然爆發,他好快速溜走。
要是在以前孫承宗一定會爆發,救友與站隊,一邊是小義,一邊是大義,若是在以前,孫承宗隻能取大義而舍小義,把劉應坤大罵一頓,但聽沈清平一席話之後,他心境已變——他感覺這穩定軍心之法一旦呈上,自己在天啟帝的心裏必然更重一層,自己所求,天啟帝一定會慎重考慮,心寬之下,也就沒了暴躁的必要。
而劉應坤見孫承宗沒什麼反應,隻好繼續忐忑的說道:“魏公公說大人德高望重,才比周公,願與大人一同附著皇上,高攀龍高大人之事可與他一起商量。”
什麼一起商量,這分明是要挾,下一刻孫承宗就想發怒,但轉而一想,此時法做出來,隻怕會抵消些奏章的作用,因此他咽了口吐沫,平淡的說道:“老夫老矣,遼東之事已令吳焦頭爛額,已無意於朝堂,夜已深了,劉大人請回吧。”
孫承宗說到這裏,劉應坤愕然一愣,他楞的原因不是孫承宗驅趕他,而是孫承宗的語氣很淡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激烈。
“難道他是救友心切?”
劉應坤一邊起身告辭,一邊想著:“此時或有可為,不如我明天再來……如果他答應了畢偉首輔,如此一來,我青雲可待。”想到這裏,劉應坤精神一震。
而他剛到了帳外,就聽到一道怒罵聲:“鼠輩!”
這一刻劉應坤的心裏猶如一團冰焰,又怒又涼,但隨即心裏疑『惑』:“他怎麼會置老友於不顧?”
而在此時沈清平也在床上沉思著,思索著未來的路,在明代這個東林與魏忠賢的爭鬥中自己該如何,自己這個小小的六品武官在大明朝猶如過江之鯽。還有就是未來的路該怎麼走——屈居忍下不是他的『性』格!
而且他也明白在官場上職位越高質保能力也就越強,這也是他竭力幫助孫承宗的原因,他清楚以他現在的職位在官場上還沒能力自保。
當然這裏麵還有一點情懷的緣故。
他更明白的是他現在好像已經不由自主的站在了東林黨的這一邊,對於東林黨,從文獻上他是了解的,但他有自己的看法:東林黨裏雖然有竭誠為家為國者名單大多數都是為著一己之力,有家無國,有己無人,因私利而棄天下,這一點讓沈清平很不舒服。
但沈清平不能否認的是,東林黨的這些行動實際上是在和皇家爭奪國家的‘治’權,不依不撓,悍不畏死,這一點又是很可敬的,因為這裏麵隱藏的是一點自由的精神,而這一點自由的精神後來又被黃宗羲發揚光大,黃宗羲提出以天下之法取代皇家的一家之法、‘天下為主,君為客’‘天下之之『亂』,不在一姓之興亡,而在萬民之憂樂’這裏都包含著反封建的自由的精神,包含著士大夫與皇家對國家‘治’權的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