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語氣淡漠,像是在別人的故事,耐心仔細地給雲相思開路。
“肖政委之前跟我深談過一次,把李愛軍交代的這些事兒都告訴了我。李愛軍一直質問他,都是烈士,憑什麼他爹就要低我爹一等?同樣都是烈士遺孤,憑什麼首長他們就要偏心我。他要把我踩進泥裏,證明別人都是錯的,他跟他爹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雲相思腿也有些發軟,腦子飄飄忽忽的有些跟不上,氣喘籲籲地嗯了一聲。
“他哪有本事,成績不都是造假的。”
魏安然抬頭看看快要登頂的那三人,把手遞給她。
“人陷入執念,就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於幹事家裏有急事,篡改別人成績,收了回錢,自此後一發不可收拾。李愛軍捉到他的把柄,以此作為威脅,逼著於幹事為他所用。這種輕易得來的勝利,叫他有一股奇異的滿足感,因而一發不可收拾。”
“據李愛軍自己,玩弄手段也是會上癮的。尤其他冷眼旁觀,看我像個傻子似的拚命折騰,心裏就覺得加倍爽快。可惜,弄虛作假怎麼也比不上腳踏實地來得可靠。”
魏安然拉著她一步一步上山,臉不紅氣不喘,閑庭信步一般。
“首長跟政委一直覺得李愛軍挺可惜的。先不他烈士遺孤的身份,就他本身也是有一定才幹的,這麼些年副營的本職工作也是沒有出過紕漏,是可用之才,因而總想再給他一次機會,苦口婆心地勸。”
“可惜李愛軍像是入了魔障,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甚至打算侵犯白曉蘋,幸好被我及時製止。首長徹底對他失望,政委再心軟,不好一意孤行,李愛軍這才轉業回河南老家。”
雲相思沒過腦子了一句:“他跟蘇紅王豔倆人糾纏,肖政委還能心軟?這不會是男人的通病吧,覺得三妻四妾是常態……”
魏安然一把摟過她,輕易把她舉到麵前,眉對眉眼對眼。
“幹,幹嘛。”雲相思被嚇了一跳,離得太近了,她下意識地擠成一雙鬥雞眼而不自知。
魏安然沉沉看她一會兒,嘴角微微放鬆上翹,大掌在她後頭拍一把,把她輕輕放下地。
雲相思累得神經都有些遲鈍,捂著屁股叫了聲痛,也顧不上害羞。
“不許胡八道。尤其不能別人是非,容易禍從口出。”
魏安然幫她揉兩下,不滿地再次確認她瘦了好多的事實,歎口氣拉著她繼續攀登。
“戰士們常年不著家,對象本來就不好找;有了對象的人,也因為長期夫妻兩地分離,生出不少矛盾。軍婚為什麼要受到保護,就是因為戰士們太不容易了。”
“李愛軍也一樣。死了老婆,還有個兒子,想再婚給兒子找個後媽,哪那麼容易。政委心軟,也是心疼他當了這些年兵,是對所有戰士的同等關懷,跟你的那些胡話沒關係。”
雲相思喘得快斷氣,心知快到體力極限快,硬撐著往上爬,一句話都不出來。
魏安然擔憂地看她趔趄的腳步,牢牢拉住她的手,沒有像之前一樣,二話不直接背著她走。
“很累?堅持一下,邁過這個坎兒就好了。”
魏安然給她鼓勁,又搜腸刮肚地撿著不要緊的閑事給她聽,轉移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