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的哢嚓聲傳入耳中,伴隨著咂吸汁水的吧唧嘴聲音,近在咫尺。
雲相思詫異地睜開眼,對上麵前正狼吞虎咽啃著她吃剩下半個蘋果的男孩。
那黢黑的手指,沾染著果汁,將潔白的果肉也染得汙了,卻被他還不在意地大口吃進嘴裏。不幾秒的工夫,他手裏就隻剩下一個果把子。
他眯起眼,貪婪地望著她座位底下放著的塑料袋子。那種渴望那麼露骨,卻強行克製著,沒有主動伸手去拿。
他見雲相思看過來,衝她齜牙一笑,露出滿嘴大黃牙。
沒等雲相思做出表情,她身邊的人順著火車的顛簸,猛地衝她擠過來,手裏的包微微一震,然後就是一輕。
如果不是她五感過人,又早早留心,恐怕也不能從突生的慌亂嘈雜中注意到這樣的細節。
“別動。”
她指尖露出一點飛刀刃,壓在那想收回的手腕上。
低低的兩個字像是一顆手雷,突然在座位間炸響。
那隻手的主人呆住了,邊上幾個看不出任何關係的乘客也全都呆住了。
偷吃蘋果的男孩子眼珠子機靈轉一圈,拔腿往外擠。
“讓一讓,尿急。”
雲相思也不理他,匕首又往下輕輕壓了一下,那隻手很穩,一動不動地,等她將左手放到下麵,那隻手識時務地鬆開,錢夾和刀片掉進她手裏。
“我的包被劃破了,賠錢。”
雲相思聲音不高,經地義的語氣。
尖頭尖腦的青年更傻了,下意識地望向對麵的富態中年人。
中年人挺挺肚子,坐得更加舒服些,像是從這突發的情況出回過神,擺出一副自掃門前雪的姿態。
倒是他身邊濃妝豔抹的妖嬈美女輕哼一聲,塗得血紅的指甲啪地點燃打火機,給男人點上一支煙,她自己也跟著吞雲吐霧,煙霧瞬間彌漫,模糊了他們倆的表情。
雲相思懶得討價還價,又壓了壓匕首,鋒銳的刀刃劃破青年的皮膚。
青年緊張得額頭滲出細密的汗,左手迅速掏向自己衣兜,上衣褲子口袋都摸遍,痛快地交出揉搓得皺皺巴巴的一團票子。
“大姐,我身上就這麼點了,請您喝茶。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人過,高抬貴手。”
青年話滿嘴痞氣,是雲相思從來沒有聽過的。
她有趣地盯著他多看了兩眼,這是宮如玉這個好老師給她養成的好習慣,觀察生活。
“沒宰過別的肥羊?我這包可是心愛之物。”
青年餘光又瞄了對麵吞雲吐霧的倆人一眼,苦哈哈地哭窮。
“大姐,誤會,真是誤會。我真不是壞人。生活所迫嘛,頭一次伸手就失手了,這是老爺見不得我入錯行,警示我要做好人呢。您一瞧就有派,心善,大人大量,給我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吧。”
雲相思挑起眉頭。
“頭次作案?這半時的頭次吧?”
她有意逗著他話,欣賞著他嫻熟的裝可憐表情。這才叫幹一行愛一行,不提別的,青年這表情這嘴皮子,絕對不比她這個專門拜師學過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