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隨手飛相,破了老爺子的試探,猶豫著怎麼開口。
“臭子,半點不讓,一點不懂得敬老尊賢。”
楊行預笑罵一句,手底下淩厲的攻勢緩和下來,穩紮穩打,重新布局。
“楊叔,您可別這麼。我要是有半點大意,早就被你長驅直入,還下什麼棋啊。您可是我老師。”
魏安然的象棋是跟楊行預學的,對其高深的棋力了解至深。他後來對象棋有了濃厚的興趣,少年心性好勝,不服氣地纏著楊行預下棋,越挫越勇,興致依舊不減。
楊靖之隻顧在旁邊瞧熱鬧,不時出餿點子搗亂。還是柳墨蓮見魏安然一直輸,怕挫傷了孩子的自尊心跟銳氣,暗地提醒兒子,楊靖之這才偷偷摸摸建議魏安然跟部隊的高手偷師,群策群力,出奇招力扛楊行預。
青出於藍,想勝於藍不是容易的事。魏安然對此深有體會,麵對高山仰止一般的楊叔,迫切渴望勝利的心促使他接受楊靖之的建議,當真在部隊裏頭到處拜師磨練棋藝去了。
部隊能人多,他全心全意投入這件事,棋力眼瞅著有了日新月異的變化,跟楊行預的對局中,雖然依舊沒有勝局,好歹輸得沒那麼難看了。
後來,隨著楊行預對他的悉心指點,魏安然也肯下苦工,倆人逐漸能殺個旗鼓相當,倒成了最默契不過的一對棋友。
“你子難得嘴甜,吧,遇到什麼難事了?”
楊行預瞅他一眼,一邊尋思著棋局,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棋品如人品,魏安然這子在他身邊下了這麼多年棋,他對著這子的了解甚至比親兒子還要多上那麼一點。
就這麼個又狡猾又不肯吃虧的子,一直在部隊窩著,這麼多年才想動換著升營長,能有多大的事兒能難為住他?
柳墨蓮安靜坐在一邊,抱著杯大紅袍慢慢品,等著魏安然話。
魏安然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赧紅,也端起杯子牛飲一口。茶葉的清香對他來並沒有太大區別,但他不用想也知道,楊叔這邊肯定不缺好東西,柳墨蓮給他的更是好東西中的好東西。
“咳,這個,是這樣的。”
他不自在地清清嗓子,不好意思地看看沙發上安坐慈祥的柳墨蓮。
“我媳婦,思思她跟我鬧別扭。”
柳墨蓮眼裏浮現濃鬱的笑意,掩飾地抬起茶杯就口,安靜地隻拿一雙眼戲謔地看著這個算是在自家長大的孩子。
時光如流水,他們老了,孩子們都大了,連魏都要成家了。
楊行預從棋局之中抬頭,正視他微帶著苦惱的臉,有趣地扔下棋子,卻是連心愛的象棋都顧不上了。
“你們鬧別扭了?不是初六就要結婚?不會是你一廂情願吧?前兩丫頭還特意過來跟我,要去帝都住上段日子,過年都不回來,你這突然要結婚辦喜事,到時候會有新娘子嗎?”
楊行預慢悠悠著,平緩的語調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這是常年做思想政治工作養成的習慣,隻是話語裏的內容卻透著些親昵的不正經。
魏安然被打趣得臉色一苦,也放下棋子,幹脆一股腦把煩惱全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