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蟲軍團開過來了嗎？太強大了！怪物夾著尾巴逃跑了，我們勝利了，耶！”
雲相思被滿紙的毛毛蟲差點弄出密集恐懼症，強行擠出興奮笑臉，聲音聽著就有點假。
湯淼敏感地住手，抬頭拿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雲相思稍稍有些心虛，隨即一轉眼珠子，笑得狡黠。
“這個筆畫畫好不好用？”
她能看出這孩子頭一次拿鉛筆。畢竟湯淼才四歲，不愛話，毛筆畫畫得這麼好，肯定是筆不離手練成的，沒法分心他顧很正常。
問者無心聽者有意，嚴肅心底一酸，臉上有些發紅，手裏洗得柔軟的半舊手絹早已經被淚水浸得濕漉漉。
父親脾氣古怪，不肯拿畫出去賣，家裏隻出不進，日子過得著實艱難。可被人這樣明晃晃地問出來，還是打臉一般火辣辣地疼。
“嗯。”
湯淼緊緊攥著手裏的鉛筆，用力點頭，仿佛怕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強烈意願，特意出聲加以輔助。
這清晰的一聲全部人都聽見了。
雲相思眼睛一亮，掩飾心底的欣喜，故意裝作看不懂的樣子，伸手要去拿她手裏的鉛筆。
“我也覺得比你那光禿禿軟塌塌的毛筆強多了。要想畫畫得好，好筆少不了，這支筆我就覺得用來畫畫最棒了！”
湯淼抿著嘴，察覺到雲相思想要搶好用畫筆的意圖，先是下意識地要鬆手，隨即又使出吃奶的力氣抓住，黑亮的大眼睛濕漉漉的，會話似的盯了雲相思一陣子，見她笑眯眯沒有鬆手的意思，著急地轉頭看向身邊站著的媽媽。
孩子受了委屈什麼的，第一反應總是要找媽媽的。
雲相思提著的心鬆懈下來。
方才湯淼下意識要鬆開手，她差點以為計策要落空了。
她就嘛，湯淼再冷漠自閉，麵對心愛的玩具，還是會表現出孩子霸道的一麵。
“妹妹……”
嚴肅被女兒委屈的眼神瞅著，心肝都快揉碎成一團了！
她忍著難堪開口，臉上發熱，心裏發狠。
淼淼長這麼大，從沒跟她要過東西，別是根鉛筆了，就算是要上的月亮，她也要硬著頭皮試著飛一回！
不過這個雲相思也真是的，區區一根鉛筆，也要跟孩子爭，不像個做長輩的樣子。
家裏雖然拮據，但因為用不上鉛筆，還真沒備著，否則也不用豁出臉皮跟這不懂事的雲相思開口討要。
嚴肅心裏千回百轉，埋怨難堪都隻是瞬間的感受，相比起聽見女兒出聲的滔喜悅，完全不值一提，因而她毫不猶豫急慌慌地就開口了。
才喊了一聲妹妹，嚴肅就被雲相思射過來的清涼一瞥給震了一下。
她急得發熱的腦袋一清，像是被雷劈過似的，一愣神的工夫，雲相思已經收回眼神，繼續跟湯淼拔河。
“你看你媽媽做什麼呀。我又想起一個好玩的主意，畫下來給你看呀。誒，你怎麼不放手，你是什麼意思呀？”
雲相思輕聲輕氣地話，加了不少語氣詞，有意無意模仿了印象裏童年時最喜歡的電視台兒童節目主持人的話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