徬晚時分,有人送來飯菜。
卻是慧文。
又是這個賊禿!
遊雲冷眼看他將飯菜放在麵前,原本還感覺肚子咕嚕嚕地叫,現在連半點食欲都沒了。
“哼。”
慧文自然也不會給他好臉。在他身邊轉了一圈,冷冷道:“怎麼?不和胃口?卻也難怪,你可是遊家的二少爺啊,養尊處優,這樣的粗茶淡飯,如何入得了你的法眼?”
“不過……”慧文嘿然道:“隻怕你現在是動不了罷!”著,竟然一腳將那飯菜踢翻了,米飯撒了一地,菜湯更將遊雲褲子浸濕。
“你!”遊雲瞪著他,心中騰起怒火。
“可惜,看來這飯菜隻能喂狗了。”慧文哈哈一笑,轉身走了。
遊雲咬了咬牙,跪得時間久了,脖頸上那根筋一直吊著,連腦袋也轉不過來,但是他可以想象,人得誌,是何等嘴臉……
夜深人靜,月明星稀。
方丈禪房。
玄慈與玄寂盤坐榻上,麵前擺著黑白雙子,對弈正酣。
玄寂抬子猶豫半,堪堪落下一子,不料卻中玄慈下懷,醒悟時已晚了,有道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眼看那大片黑子,頃刻一敗塗地。
不禁釋然一笑,撫掌道:“方丈師兄深謀遠慮,我輸了。”
那玄慈搖了搖頭,道:“師弟啊,這棋盤便如江湖,你不算計別人,別人卻要算計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哦?”玄寂瞧他麵帶憂色,問道:“師兄似有話?”
玄慈聞言並不應答,自顧將棋子一一擺好,卻是另一副殘局。笑道:“師弟,再請。”
玄寂一愣,仔細揣摩一會兒,搖頭歎道:“不行不行,此乃古籍‘發陽論’中著名殘局,似我這等愚鈍朽木,實不可雕……若是玄難師弟在此,方可與師兄一見高低!”
“唉,玄難師弟雖然資聰穎,卻太攻心計,投機取巧,難免過猶不及……”
玄寂聞言,點頭道:“是啊,想我師兄弟五個,我與玄澄、玄苦兩位師兄癡迷武學,其中尤以玄澄為最!若論心思機敏,卻不及方丈師兄與玄難一半!”玄寂念及往事,一發不可收拾,“一別二十多年過去了,也不知……玄澄師兄是生是死,當年我們師父靈門禪師,最為器重的便是他,還記得那年上元佳節,在無量山顛,他使得一手大金剛掌爐火純青,驚豔四方,哪怕在‘逍遙派’的逍遙子手底也硬拚了幾百招,實屬百年一遇的奇才呀!”
“善哉善哉……”玄慈雙手合十,“若非他走火入魔,這少林寺方丈之位,必然非他莫屬……”
“師兄此言差矣!”玄寂一擺手:“雖我們師兄弟各有所長,但論起德望品行,還屬你最得人心,江湖之中亦頗多盛名,若不然雁門關一役,也不會推薦你為帶頭大哥……”忽然,玄寂眼一瞪,驚覺自己失言了!
“阿彌陀佛……”
“師兄,師弟一時妄言,你切莫往心裏去……”
玄慈歎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那是我造得孽障,與你無關,唉,當年年輕氣盛,連破殺戒色戒,還與葉家姐誕下一子,如今一十八年過去了,也不知……”
“師兄!”玄寂起身檢查門窗,有些不忍:“你這又是何苦!當年你被奸人陷害,以致如此!這等陳年舊事,隻有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讓心懷不軌之人聽了去,隻怕招惹禍患!”
玄慈隻是搖頭:“然諸事皆因我而起,終究難辭其咎!”
“嗨!你這話卻差了,若非你一人之力,少林寺百年基業早就毀於一旦!”
“師弟啊,唉……”
“莫非……今日那‘聖虛’,便是師兄你的私生子?”玄慈忽道,他一拍大腿又想起另一件事:“我聽遊驥之前的夫人也是葉家姐,隻是不知何故慘遭毒害,莫非當年葉家老爺有一對女兒?”
“十有八九,卻錯不了,遊雲生母乃是遊驥的二夫人,入門前已有身孕,那孩子今年恰好一十八歲,我這幾年幾經周折,暗下打探,方知其中秘辛……”玄慈閉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