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轉輪法印”營造的內外境界中,李岩心無旁騖,運起“負絕雲”神功,不多時氣走全身,竅穴中生氣勃勃,順著全身正經、奇經周流不殆,漸入物我兩忘之境。張大通、韓琦因緣巧合進入武林傳承最久的道家宗門“正一教”收藏秘籍的武庫,自然珍惜這次良機,又在李岩營造出的心境之內,觀看《玄元刀譜》多有領悟。正自歡喜,兩人卻見李岩並未如同他們一般翻閱秘籍功法,雖不知為何,終究將手中秘譜放下,分居李岩兩側,各自運功調息,搬運真氣。李岩看了二人一眼,什麼也沒有,功法繼續施展了下去。
常妙真自打坐下之後,便看也不看三人,即便張大通、韓琦重又放下刀法秘籍陪同李岩一起打坐,她仍然頭也沒抬,隻管靜坐翻閱《太上琴心文》。整個四層一時間安靜之極,隻剩下四人呼吸之聲,以及常妙真隔時許久翻閱典章的“嘩”一聲輕響。
沉浸在當前境界之中,李岩雖無意去窺探一切,但自身真氣流轉,周邊三人氣息變化,皆掌控於神識之中。張大通、韓琦在旁打坐用功,體內真氣自有流動趨向,這也不足為怪。李岩細查二人運功脈絡,張大通在他識海中呈現朱紅,韓琦卻呈現青烏,想是一人真氣屬火,一人真氣屬木的緣故。二人都有自己的瓶頸之處,張大通卡在“靈台”,韓琦困於“膻中”,二人真氣運轉至兩處時,都會有些許滯澀。真氣運轉其實有很多訣竅,一些穴道未必不可以繞開。李岩近日來研究穴道經脈與五脈七輪的關係,對人身穴道經脈的理解尤為深刻,此時有意對二人做以引導。意動而氣至,“負絕雲”真力延伸,與二人糅合一起,牽引二人真氣運行。張、韓原本一驚,他們對李岩的真氣自是熟悉得很,知他絕對不會有惡意,便調動真氣,隨他而動,繞過一些不太相幹的竅穴,真氣再入“靈台”、“膻中”時已順暢了許多。二人精神都是一振,這樣一來,功力自然再上層樓,也不敢懈怠,在李岩真氣撤回之後,自行運轉調動,熟悉改良後的真氣行走路線。
李岩助二人行功完畢,真氣收回。讓他感覺奇怪的是,常妙真雖隻是在翻閱道藏,體內真氣居然也在周流不息,如同也在運功一般。此時李岩神識清醒明朗,常妙真的真氣運轉在他識海之內無所遁形,同樣是沒有任何屬性的真氣以臍下“氣海”、心下“膻中”、眉間“印堂”為巢穴,流轉任督,縱橫連通全身經脈奇穴,竟然與李岩的真氣運轉路線極其相似,卻又處處相反,也有些吃驚。此時他真氣無所用,自然流轉之下,竟然莫名受到常妙真的吸引,在兩人之間搭起三座看不見的虹氣之橋,分別對應三處關鍵竅穴。
常妙真原本確實是在觀看道藏,見李岩不看秘籍,已知他心中所想,自己自然不會去勸。後來李岩不知施展了什麼手段,竟然使自己格外心清神明,她本就未曾低估李岩,此時仍是有些出乎意料。再看見張、韓二人竟然放棄大好機會,有樣學樣,當真有些刮目相看了。又過了一會兒,她觀看《太上琴心文》時,體內真氣居然不受控製般自然流轉起來,卻又循著規矩而行。她修習的“琴心三疊心法”本就與所閱經卷有所關聯,心有所感而氣有所動,本就是內家高手追求之象,自然不曾料到是因為“琴心三疊”與“負絕雲”相互吸引做出的反應。
常妙真無意收束真氣,一麵任由真氣流轉,一麵繼續觀看經文,隻求當前狀態維持久一點,更能鞏固境界。誰知三股力道從李岩處傳來,如同晚風吹拂,直奔“印堂”、“膻中”、“氣海”三穴。她能感覺李岩並無惡意,拋去穴道的重要程度,隻是“印堂”也倒罷了,“膻中”、“氣海”對於女子來非同可,皆歸於私密之處,再探真氣源頭,又分別與對方的上、中、下三處丹田所對,雖隻是真氣相接,卻也更是羞惱。
常妙真正欲發作,對方更加過分,真氣沿著三座搭建的空中之橋源源不絕而來,引動三處竅穴真元。兩人神識通過“印堂”相連,她明顯能感覺到李岩的訝異,且對方的真元運行並非有意引導,而是自然運轉,也就作罷。從李岩處過來的真元順著“琴心三疊”的行功路線周轉,沿著經脈所過之處,與藏於諸穴中的本身真元相遇,原本涇渭分明的兩種真氣融為一體,在穴道內糾結交纏,生成一個個氣旋,旋轉中不斷滌蕩鍛煉真元,去除雜質,兼而擴充竅穴,最後一旋而出,沿著行功路線繼續前行。相合之後的真元不知何故生出遠大於二人真元疊加的磅礴,如同雪山融水源源不絕而至般,充塞河道之餘,沿河湖泊也一一充盈。
起始真元自李岩身上起,經丹田之橋至常妙真處,在她體內依“琴心三疊”運行一周之後,又經膻中之橋至李岩身上,經由“負絕雲”鍛煉後再從丹田至常妙真,如此周流不絕。每運行一周,真元便越發精純,自身經脈竅穴便越發穩固,傳遞的真元數量也越發磅礴浩瀚。兩人神識經過上丹田的交互往來,對方所想皆為我所知,真氣運轉越發配合無間,真元流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原本所形成的真氣循環僅限於體內,逐漸已至體外,流轉之下,以二人所在之處為中心生成周行不怠的氣流,卻又不同於地罡風,不斷向外擴展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