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助紂為虐覺醒遲(1 / 2)

金國南京(今河南開封)垂拱殿,子時已過,萬俱寂。

蕭裕望著昔日心目中的聖主完顏亮,越想越覺得百感交集,苦辣酸甜鹹,一起湧上心頭……

金德三年(1151)十月,金南京行台府。大托卜嘉、完顏杲、令史約索等人,在府議事。

“本府奉郎主詔命,”大托卜嘉手中捧著一份函件,邊念邊,“自來沿邊州軍設置榷場,本務通商,便於民用,其間多有夾帶違禁物貨,圖利交易,及不良之人私相來往,可將密、壽、潁、唐、蔡、鄧、鞏、洮等處榷場,並行廢罷,隻留泗州榷場一處,每五日一次開場,仍指揮泗州照會移文,對境州軍,照驗施行。”

“且慢,”完顏杲捋著胡須,思忖著,“老夫以為,邊州榷場,往來互惠,南通北達,金宋皆利,豈可隨意廢罷?”

“此乃聖諭,”大托卜嘉得意洋洋地揮動著函件,如同手執尚方寶劍,“望各州軍,嚴加防查,私相越境者,依**死!”

“啟稟托卜嘉元帥,”令史約索上前奏事,“近因守護不嚴,私相越境者日增,棄物貨而逃者甚眾,既而無所得食,漸致抄掠。請嚴責州縣緝捕,並增守卒!”

“老夫以為,光增守卒,於事無補,”完顏杲爭辯地,“何不於泗州榷場,增鋪屋二百間,多給渡淮木牌,方便商旅通行,更為穩妥!”

“老王爺,”大托卜嘉滿臉不快,將手中函件往麵前公案上一摔,“郎主以陝西事屬公,以河南事屬托卜嘉,今未嚐別奉詔命;若陝西之事,托卜嘉固不敢幹涉也,哼,您又何必——!”

“你你,哼!”完顏杲一拂衣袖,起身便走;眾人不歡而散……

入夜,滿地白霜。金汴京行台府後院密室,大托卜嘉、令史約索倆人,在室內暗中議事。

“哼,完顏杲這個老不死的,”大托卜嘉想起日間之事,仍然憤慨不已,“其手也伸得太長,竟然從陝西管到本帥的河南來了!”

“元帥休得煩惱,”令史約索輕聲地安慰道,“近日接郎主旨意,秦漢國王及其子孫,恐已活不過數日。”

“是嗎?”大托卜嘉轉怒為喜,“該如何下手?”

“本官手中,已擬就完顏杲家書一封——給其子宗安的,以便誣其父子串通謀反,”約索將一封仿寫的書函,遞給對方,“元帥請看!”

“嗯,不錯,”大托卜嘉邊看邊讚不絕口,“你這位令史,看來果真沒有白當——此契丹字家書,把完顏杲的書寫風格,模仿的唯妙唯俏;還有這所署印文,的確能以假亂真,你若不事先告知,連本帥也幾乎都被蒙過。哈哈,看他老東西,還能蹦躂個幾時?!”……

十一月,金國大理寺地牢,火把連如白晝;完顏杲之子完顏宗安、完顏宗義被分別關押,兩人都渾身血跡,衣衫襤褸。

蕭裕、徒單阿裏出虎等人,正在對完顏宗安用刑嚴審。

“完顏宗安,身為禦史大夫,郎主待你父子不薄,高官厚祿,”蕭裕拍桌盤問,“緣何串通謀反,從實招來!”

“本官已過多次,沒有就是沒有,”完顏宗安神色如常地,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串通謀反?呸,簡直是誣賴好人!”

“誣賴好人?”蕭裕揚了揚手中那份仿製家書,“請看,這封家書,乃你阿瑪親筆手書,封口已經開拆,其書紙的個別地方,字跡隱隱泛白,似乎曾經雨水浸泡,然字劃依舊分明,辭句多怨望謀逆之語。此書,乃你這位禦史大夫,前日於宮門外遺下,被左都監從渾拾得,上呈有司,難道還有什麼話?!”

“哼,倘若真有此書,我剖肌剔膚,藏之猶恐泄漏,安能隨意於朝門之外遺失!”完顏宗安受盡掠笞楚毒,神色猶自不變,“呸,假的就是假的,想誣賴好人,沒門!”

“你阿弟宗義,都已款服,”徒單阿裏出虎在一旁插話,“本官勸你早點認罪,以免再受皮肉筋骨之苦!”

“今雖無以自明,九泉之下,當有冤對,吾終不能引屈!”完顏宗安在“劈劈、啪啪”的鞭撻聲中,猶自不屈不撓。

“老爺呀,你睜開眼吧!——”他大叫一聲,咬舌自盡……

汴京行台府城外,完顏杲等全家老少數十人,皆滅族而死……

十二月,朔風淩冽,白絮飄飛。金國勤政殿外簷下,蕭裕、徒單阿裏出虎二人,避雪未走。

“蕭尚書,嗯——”徒單阿裏出虎猶猶豫豫地,“在下有事一樁,不知可否明言?”

“爾乃郎主身邊紅人,咱倆關係亦近,想就,有啥猶豫的呢?!”蕭裕疑慮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