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聽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老祖宗的至理名言嗎？阿舒家中的經濟問題我尚能應付，另一件突如其來的意外真正震撼了我。一天，我在學校忙著整理公文，老媽打電話告知我爺爺身體狀況很差，已經到了胃癌末期的危險階段。
初聽聞這則消息，我整個人僵在原地，鹹濕淚水無法控製地在眼框中不停打轉。與我相處二十幾年最親愛的爺爺竟然得了不治之症。
“沒辦法動手術將癌細胞割掉嗎？胃癌不是可以進行手術將胃部感染的癌細胞拿掉，裝上人工胃就可以了嗎？”我急切的問老媽。
“沒辦法！醫生說你爺爺的胃癌已經拓開到腸子去了，就算開刀的成功率還是很低，況且他已經上了年紀，危險性更加的提高….”
“那該怎麼辦？醫生有說什麼？”
“主治醫生說能讓爺爺拖多久便活多久，沒得醫了。”老媽微弱的口氣中顯現出無奈。
自從奶奶去世之後，爺爺一直過著孤獨的老年生活。雖然我們後輩子孫會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聊天消遣，讓他試著走出失去至愛老伴的陰霾。每個人不管年紀多大，最終都會找到自己人生旅途的伴侶，一路互相關照扶持。但人生之宴總有離開之時，人人都懂，卻是無法釋懷。
“爺爺知道自己的病情嗎？”我接著問。
“不知道。家裏的人決定瞞著他，讓他毫無憂慮的走完這一程。”
“唉….好吧！這禮拜的星期六我會回家看爺爺，他現在人在醫院嗎？”
“他現在人在醫院病房，你有時間就回來看他。主治醫生預估他還可以活半年左右。”
“半年…”我仔細斟酌這段時間，從沒想過這是判定生死的時限，眼角內不聽話的淚水一顆顆地順著鼻梁雙頰滑落，沾濕染暈了公文上的文字。
星期六的下午，我搭車回到屏東老家後，便直接前往爺爺住的病房探視。醫院內的空氣盡是陰冷加上刺鼻的消毒味道，讓人一踏入就感到不舒服。我依照老媽給我的病房號碼找到了爺爺，他正躺在病床上，床邊還有另一名年約八十幾歲的老爺爺，比爺爺大了兩歲。
“爺爺….”我試圖喚醒正躺在病床上嗑眼休憩的爺爺。
爺爺緩緩睜眼，略帶喜色的望著我說：“傻孫子！（這是他常常叫我的昵稱）你來了….”他早就知道我會來醫院，應該是老媽有提起。仔細觀看爺爺的體型身態還不會太瘦，因腸胃癌會讓身體無法消化吸收養分，缺少養分便會消耗自身營養而日漸消瘦。病情嚴重的話，吃下去的食物會因無法消化而吐出來。
“媽媽說你的胃部有毛病，現在吃東西怎麼樣？”我想知道爺爺目前的病況。
“現在你媽媽都煮稀飯，隻是感覺胃口越來越小，吃沒多少就飽了。”
“嗯….不要緊，這可能是生病導致胃口不好，不用太擔心。”連我也要圓謊安慰爺爺，真是痛苦。
“可以起身活動嗎？”我繼續問。
“當然可以，四處走動還不成問題。”爺爺頗富自信的回答。
“那很好。”見到爺爺這樣，我也寬心多了，至少還不用想到以後的變化。
自從到外地工作，我跟爺爺之間見麵的機會較少，每次見麵都會閑聊一段時間，這次也不例外。直到老媽到醫院，提了一鍋自己燉煮的稀飯讓爺爺食用，順便整理爺爺的清潔用品與衣物後，我們才離開醫院。
隔天我與老媽再去看爺爺，聽說爺爺星期一就可以出院，先行回家休養，我也比較放心的北上去學校教書。
收假上班以後，我每隔一兩天都會打電話回家詢問老媽有關爺爺的近況，老媽的回答由剛開始的“還不錯，可以回家休養”，到“你爺爺的胃口越來越差，甚至常常胃痛….狀況越來越不樂觀….”，我想是時候了。
我決定辭職離開學校，回屏東老家照顧爺爺，工作沒了可以再找，親人失去了卻永遠喚不回來，活在當下最重要。我已經失去疼愛我的奶奶，至少也要好好照顧爺爺，盡管回天乏術也要讓他走得安心。
七月是學校的暑假開始，也是我失業的日子，我可以全心全意照顧病房中的爺爺。